他的立场也被迫坚定下来——只有始终与谢家皇室在一起,他与新武侯被株连九族的风险才会降到最低。
若不趁此向谢锦澜坦白一切,不论宁安王是胜利还是落败,陆家都会从此绝后。
而谢锦澜相比宁安王,还多了几分人性,说不定会放他们一马。
更何况……
陆玄的眼里升起几分疑惑。
不知为何,他也不想让谢锦澜真的死。
此毒只能暂时让谢锦澜昏迷。
若拖的解毒时间越长,谢锦澜恢复的时间也就越长。
到时候,说不定谢锦澜就真成废人一个了。
陆玄想到这,还是拿出了针包,将银针给谢锦澜的身体扎去。
不一会儿,谢锦澜便眉心紧拧。
她面色苍白,痛苦不已,胸腔俱震之时,一口鲜血便自嘴里喷出。
“咳!”
毒血深黑无比,泛出无尽恶臭。
陆玄躲开她喷出的毒血,拿起手帕,细心给她擦去嘴角的毒血。
谢锦澜的睫毛还轻颤无比,如同濒死之蝶翅。
此毒并非一般人能受。
解毒之时,也自然痛苦不堪。
只有熬了过去,谢锦澜才能彻底痊愈。
陆玄的手轻轻拉住她的掌心。
无尽的真气便自体内涌动,源源不断地流向谢锦澜的体内。
谢锦澜仍然颤抖不止,四肢都无比冰凉。
不知过去多久,涌动都真气才温暖了她的体内经脉。
她体内的真气,也被陆玄带动着腾升,在身躯中四处流转,驱逐毒液。
毒液不断自体内溢出,她冷汗直落。
此番情况不知持续多久。
谢锦澜才皱了皱眉,微微睁开凤眸。
凤眸睁开一条直线,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陆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
陆玄却轻拍着她的掌心,笑道:“我有话和你说。”
谢锦澜柳眉轻蹙,眼中目光惊怒不定。
……
翌日清晨,陆玄伸着懒腰,哈欠无数。
不知为何,今早起来,他竟觉得轻松不少。
正要寻个地方躺着晒太阳。
宫人却急急来禀报:“将军——将军!”
陆玄被这几道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宫人跪倒在他面前,一手指着门外,又惊又喜道:“陛下凤体康愈,如今上朝了,正宣百官入殿!”
陆玄轻挑眉头,回想起昨夜与谢锦澜的约定。
“哦?是吗?”
计划之中,可没有让谢锦澜现在就露面的部分。
他思索片刻,脑海中闪过笑容甜美的人影。
陆玄的嘴角当即涌上笑意。
他对宫人挥了挥手,“陛下凤体康健,自然是好事——更衣换朝服,本官要上朝。”
宫人连忙点头道:“是!”
不一会儿,陆玄换上深色朝服。
朝服端庄严肃,将陆玄的吊儿郎当都给淹没了。
他负手便阔步走向议事大殿。
他倒要看看,那小妞想闹哪一出?
议事大殿中,谢婉莹攥紧手指,慌张无错,手中全是冷汗。
她咽着口水,静看百官,强壮镇定,心中却慌乱无比。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异样。
她轻咳数声,眼看百官到齐,这才强行装起谢锦澜的气势,却久久说不出话。
百官全都跪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只敢静静等着谢婉莹开口。
不止他们慌,谢婉莹也慌。
双方全都不张嘴,气氛沉寂无比。
不少官员的胸腔如擂鼓般震颤不止。
许久之后,谢婉莹才故作镇定,沉着声音,扫视众人。
“诸位见本帝安然无恙,莫非很是失望,竟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番话下来,众人心中更是猛跳。
“臣等不敢!”
谢婉莹冷笑一声,“不敢?皇宫禁卫森严,却连贼人都能溜进去给本帝下毒,本帝刚昏迷不过半夜,你们就急着大开国库,以出兵梧栖!其中隐秘是非,还需我多言?”
百官左看右看,连脑袋都不敢抬。
“陛…陛下,臣……”
谢婉莹冷眼扫去,当即张口打断:“若非本帝早有准备,恐怕尔等都要掀翻朝廷,让政权大乱!”
这一次,众人再不敢多言,却有不少官员狠瞪陆玄。
出兵梧栖之事,乃是陆玄提出的。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被当众挨批。
陆玄却似没看见,视线只在大殿中巡视。
突然,他便看到一道陌生人影。
人影低着脑袋,纤瘦无比,察觉到陆玄的视线,便幽幽抬眸。
二人四目相对间,陆玄忍不住轻笑。
原来在这。
眼看谢锦澜匆匆换上的太监服,连腰带都没绑好,陆玄就明白了一切。
估计,就连谢锦澜也不清楚,谢婉莹会忽然代她上朝。
但既然谢婉莹已经决定好,她干醋隐身于宫中,将计就计。
先由谢婉莹出面上朝,稳定朝政,压制官员异心。
再由她暗中调查,静看逆贼演戏,再找出其破绽,一举杀之。
陆玄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动怒的谢婉莹。
许将军走出百官之列,向她拱手一礼。
“陛下,如今逆贼横行霸道,若不趁此打入梧栖,夺回梧栖城池,恐怕会让逆贼更加嚣张,我等出此原因,这才要出兵梧栖,替朝廷和皇室夺回颜面,也是好心而已!”
“恒国公,如今刚与夏国休战,就迫不及待要攻打梧栖,不仅伤国伤财,更是劳民伤民!敢问,你们想打仗,百姓可想打仗?”
质问一出,恒国公当即一愣。
“这……”
其他将军却是皱眉摇头。
“陛下,将士们本就要出生入死,上场杀敌,若是怕死,又怎么能进军营?怎么能打胜仗?”
于将军咬牙质问,声音狠厉无比。
其他将军也都点头附和。
“不错!若是不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等又怎能为梧栖百姓报仇雪恨?!”
谢婉莹见他们各个神色激动,完全愣住。
这……
这群人都疯了吧!
不让他们打仗,他们竟然还上赶着送死?!
她直觉陆玄主动提攻打梧栖,必然有异。
但其中隐秘,她又怎能跟这群百官多说?
她张口想解释,一时半会儿她却解释不清楚,心情更加烦闷。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