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任由陆鸣野搀扶着回到病房。一路上,她沉默不语,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治疗中。
回到病房后,安靖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陆鸣野为她盖上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陪伴着她。
过了一会儿,安靖轻声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鸣野连忙安慰:“安安。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勇敢了,治疗需要时间,我们慢慢来。”
安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陆鸣野轻轻为她拭去。
轻声道,“安安,你先睡会。”
刚才的治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也的确很累了。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的进入了迷糊状态。很快紧绷的肩线也松弛了下来。陆鸣野守到她呼吸绵长均匀,才轻手轻脚退出病房。
转身走进隔壁家属陪护房间,昨天晚上一直守着安靖,自己也困了。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自己也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陪护间的寂静被突然的一声呜咽划破。陆鸣野猛地惊醒,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顾不上穿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病房。
安靖的额头沁满冷汗,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颤抖的阴影,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别……别伤害他们……”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被角,指节泛白,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安安,安安……醒醒,快醒醒。”
陆鸣野焦急地呼唤着安靖,试图将她从噩梦中拉出来。在他的不断呼喊下,安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我好像看到了马骏,刚子,王阳,还有雷达……”安靖满脸无助声音颤抖的看着陆鸣野说。
陆鸣野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疼不已,轻声安慰:“没事了,只是一个梦而已,别怕。”
安靖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手指冰凉:“可……我听见了爆炸声,他们浑身是血……”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仿佛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陆鸣野一把将她连人带被搂进了怀里,手臂紧紧贴着她因汗湿而发凉的后颈,隔着被子都能清晰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
安靖因为害怕都忘记要推开他了。
“安安,别怕!我在,我就在这。”他把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声音裹着滚烫的温度,“那些都是过去,你现在很安全。”
他感受到怀中的身躯仍在止不住地战栗,他终于明白傅砚辞所说的幸存者的内疚感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可以或许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陆鸣野的手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又一下,轻轻的道:“安安,他们都是英雄,他们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死很容易。最难的是带着他们的希望,继续在这和平年代守护万家灯火!”
安靖一直没有回话。
陆鸣野继续说道,“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从黑暗中重新站起来的!那些痛苦的过去不会将你击垮,只会让你变得更加坚强!乖!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们慢慢来!”
他的话语,如春风化雨,渐渐的,安靖的战栗停止了。她慢慢抬起头,眼中虽仍有泪花,但少了一丝畏惧。
陆鸣野缓缓松开了安靖,心里有点虚,刚才他抱了她……她也没有推开她……
他神色有点不自然的转身给她倒了杯热水,轻声说道:“起来,喝点水。”
说着单手扶了一把,安靖接过热水杯,抿了一小口,热水滑过喉咙时,才恍惚找回几分真实感。
门外传来敲门声,陆鸣野去开门。
司机卫明拎着印着芙蓉酒店烫金LoGo的食盒进来,“陆总,晚餐到了!”
陆鸣野温声道,“辛苦了,放桌上吧!”
卫明将食盒放在桌上后,说了声,“陆总,您慢用!”便离开了房间。
出了病房,他很是疑惑,陆总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而且就算生病,自家老板向来出入私立高端医院的顶楼套房,那里的医疗设备能直接对接全球顶尖专家,连病房的地毯都是定制的波斯纹样。
而这间普通VIp病房,连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都透着股消毒水味。
电梯下行,卫明继续摸着下巴琢磨。记忆里老板上次在医院过夜,还是他爷爷心脏搭桥手术那会,也就等他爷爷手术安全后就赶回公司忙了。可现在,老板不仅穿着家居服,连眼底的青黑都透着股狼狈劲,倒像是守了整夜的病人家属。
虽然疑惑。不过作为司机的职业道德他懂,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陆鸣野在客厅轻声唤道,“安安,快来吃饭了。”
安靖缓缓起身,走到桌前坐下。
陆鸣野揭开保温桶时,袅袅热气里混着鲍汁辽参的浓香,却没能让安靖的眉头舒展半分。她握着汤勺的手悬在半空。她还是没有多少食欲。
陆鸣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把汤推到她面前,说道:“多少吃一点,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
安靖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陆鸣野见状一鼓作气的给她夹她平时喜欢吃的菜,“尝尝这个。”
她默默接过放进嘴里。
陆鸣野看着安靖木然咀嚼的模样,嘴角扬了扬。
他舀起一勺米饭,混着鲜嫩的蟹粉递到她唇边:“啊……”
这个哄小孩般的动作让安靖愣住。最近本来就反应迟钝,现在更不知道做何反应。半响!
“我自己来。”她伸手去接勺子,一口吃了。
陆鸣野见状这个有效,又投喂其他的,安靖还是默默接过……
一顿饭就在这样有些特别的氛围中进行着。
安靖吃了几口米饭半碗汤吃了几口菜就不想吃了,不过比中午多吃了不少。
安靖放下筷子。
陆鸣野看着她关切地道:“再吃点?”
安靖摇了摇头:“吃不下。”
陆鸣野也不勉强,自己开始快速吃饭。
很快护士过来给安靖输液,还是和上午一样,一些抗焦虑、抑郁的药物加睡眠和营养神经类药物。一天挂水两次。
等安靖输上液,陆鸣野就出来客厅收拾碗筷。
这时,医院的走廊亮起暖黄的灯光。方志敏带着胡进新、彭利军、高云飞和薛彦一行人出现在病房门口。
彭利军和胡进新每人手里提着一篮新鲜水果,高云飞抱着一大束百合,花香在消毒水味中显得格外清新。
推开门的瞬间,高云飞看到了陆鸣野,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敌意,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