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火环在赤心周身流转，净世轮碎片散发出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竟在不知不觉间抚平了他被魔气侵扰的经脉。赤心刚想将碎片收入储物袋，却见无尘忽然按住他的手背——禅杖顶端的宝珠正剧烈震颤，倒映出黑洞中涌出的黑影已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魔潮。
“这些不是普通魔物。”无尘的声音带着凝重，“它们身上有梵天寺封印的纹路，是被强行剥离的‘业障’。”话音未落，最前方的黑影已化作利爪形状，带着腐臭的劲风扑来。
赤心反手将沈烬护在身后，黯狱剑横扫而出：“管它是什么东西！”血色剑气撞上黑影的瞬间，竟被对方诡异的身法避开，转而缠上无尘的佛光。只见那黑影如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消融在佛光中，而无尘的脸色却白了几分。
“不能用佛光净化！”沈烬忽然喊道，“它们在吞噬灵力！”她指尖弹出三簇星火，精准地落在黑影凝聚的节点上。星火炸开时，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竟露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赤心瞳孔骤缩：“是被献祭的修士残魂？”
“魔尊用归墟瘴气炼化了百年来葬身海底的冤魂。”无尘的禅杖在身前画圆，将扑来的黑影挡在光罩外，“每杀一只，就会引来更多怨气反扑。”他看向赤心，目光在对方肩头的伤口停顿半秒，“你的血能克制魔气，试着用乾元归一诀催动碎片。”
赤心立刻会意，将灵力灌注于净世轮碎片。碎片上的火焰图腾陡然亮起，与他血脉中的火属性产生共鸣，竟在光罩外燃起一圈赤金色的火墙。那些黑影触碰到火焰的瞬间，便如冰雪般消融，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气味。
“这才是净世轮的真正力量。”沈烬望着火墙，眼中闪过惊叹，“传说它能净化世间一切邪祟，果然不假。”
“别高兴太早。”赤心忽然低喝，剑峰指向黑洞深处，“那东西要出来了。”
只见原本幽暗的洞口忽然亮起两团猩红的光，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缓缓探出。爪尖的倒刺上还挂着锈蚀的锁链，显然是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存在。
无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是‘镇狱魔蛟’，梵天寺古籍记载，它是被初代住持镇压在归墟底部的魔物。”他握紧禅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看来使者的真正目的，是借我们的手解开所有封印。”
“那现在怎么办？”沈烬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能感觉到魔蛟散发出的威压，比晶渊兽强大百倍不止。
赤心却忽然笑了，他转头看向无尘，眼底闪烁着熟悉的桀骜：“还记得八年前在梵天寺后山，你说过什么吗？”
无尘一怔，随即也笑了：“我说‘破戒救人，佛也容得’。”
“那今天就再破一次例。”赤心将净世轮碎片抛给无尘，“你带着碎片和沈烬先走，我断后。”
“休想。”无尘接住碎片的同时，已将禅杖横在赤心身前，“要走一起走，当年在藏经阁偷练禁术时，你可没说过要自己扛。”
赤心看着他眼底不容置喙的坚定，忽然想起十一岁那年，两人偷偷潜入梵天寺禁地，他误触机关被暗器所伤，是无尘背着他在藏经阁的密道里躲了三天三夜。那时无尘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念叨着“嗔戒破了要面壁”，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
“那就一起杀出一条路。”赤心的剑峰转向镇狱魔蛟，“沈烬，你熟悉归墟的地形，找出口的事交给你。”
沈烬立刻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根据古籍记载，归墟东侧有一处暗流通道，能直通海面。但通道里有千年玄冰，寻常火焰无法融化。”
“这正好。”赤心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向净世轮碎片，“有这东西在，还怕什么玄冰？”
说话间，镇狱魔蛟已完全爬出黑洞。它体长近百米，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头顶的独角上缠绕着黑色的闪电。巨口张开时，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獠牙，涎水滴落的地方，连海水都被腐蚀出细密的气泡。
“嗷——”魔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长尾横扫而来。赤心拉着无尘纵身跃起，脚下的冰台瞬间被砸得粉碎。
“分头行动！”赤心在空中喊道，黯狱剑化作一道血虹，直刺魔蛟的左眼。无尘则趁机催动禅杖，佛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暂时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沈烬抓紧时机展开地图，指尖在一处标记着红色三角的地方停顿：“通道入口在东北方三十丈！那里有块刻着‘往生’二字的石碑！”
赤心闻言，剑峰一挑，逼退魔蛟的同时，已拽着无尘向东北方疾驰。净世轮碎片在无尘怀中散发着温暖的光，将沿途袭来的黑影尽数驱散。
“它追上来了！”沈烬回头望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只见镇狱魔蛟的速度远超想象，巨大的身躯在海水中灵活地穿梭，长尾激起的暗流让三人一兽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无尘忽然停下脚步，将净世轮碎片塞给赤心：“你们先走，我来拖住它。”
“你疯了？”赤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种时候还想耍花样？”
“不是耍花样。”无尘的目光异常坚定，“我的佛光对魔蛟有克制作用，能多拖片刻是片刻。你带着碎片出去，找梵天寺的长老来支援，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他掰开赤心的手指，将禅杖递过去，“拿着这个，它能感应我的位置。”
赤心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忽然想起两人刚进入梵天寺的时候，这个总爱捧着佛经的少年，也是这样挡在被师兄欺负的自己身前。那时的无尘明明比谁都瘦弱，却硬是挺直了腰板说：“他是我朋友，不许欺负他。”
“我不准。”赤心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硬，他将禅杖塞回无尘手中，同时将净世轮碎片抛向空中，“要走一起走，否则谁也别想走。”
只见碎片在空中炸开无数星火，每一点星火落地时，都化作一尊手持火焰长矛的虚影。这些虚影虽只有真人大小，却散发着与净世轮同源的气息，竟将镇狱魔蛟的去路死死挡住。
“这是……净世轮的分身术？”无尘眼中闪过惊讶。
“昨天在傀儡阵里悟出来的。”赤心咧嘴一笑，拉着他继续向前冲，“别磨蹭了，再晚就真成魔蛟的点心了。”
沈烬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加快速度在前开路，指尖弹出的星火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就在前面！那块刻着字的石碑！”
众人赶到石碑前时，才发现所谓的通道入口竟被一层厚厚的玄冰堵住。冰面光滑如镜，倒映出三人一兽狼狈的身影。镇狱魔蛟的咆哮声已近在咫尺，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片海域。
“让开！”赤心将无尘和沈烬护在身后，将全身灵力灌注于黯狱剑。血色剑气与净世轮碎片的火光交织，在剑身上凝成一道耀眼的光柱。
“等等！”无尘忽然喊道，“用碎片的力量！”
赤心立刻会意，将净世轮碎片按在剑脊上。碎片上的火焰图腾与剑气融为一体，竟在接触玄冰的瞬间，开出一朵巨大的火焰莲花。莲花绽放时，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你先带沈烬走。”赤心推着无尘向前，“我随后就到。”
无尘却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将禅杖塞到他手中：“拿着，我数到三，一起进去。”他看向沈烬，“你和小电先走，我们断后。”
沈烬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立刻钻进洞口，小电回头望向主人，依依不舍的跟在沈烬后面。赤心与无尘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入口。就在两人即将穿过洞口的瞬间，镇狱魔蛟的巨爪猛然拍来，堪堪擦过赤心的后背。
“噗——”赤心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海水。无尘立刻将佛光注入他体内，同时加快速度穿过洞口。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净世轮碎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赤心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无尘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指尖触碰到对方后背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碎裂的触感。
“别乱动。”无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小心翼翼地喂进赤心口中，“这是药王谷的‘金岩木续丹’，能暂时稳住伤势。”
赤心咽下丹药，忽然低笑一声：“没想到唐谷主还给了我们这种好东西。”
“本来是准备给你突破境界时用的。”无尘一边说着，一边用布条替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下次不准再这么冲动。”
“知道了，啰嗦的小和尚。”赤心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尽头忽然传来光亮。沈烬的声音带着惊喜：“我们出来了！”
赤心与无尘相互搀扶着走出通道，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下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归墟的入口已消失在身后的迷雾中。净世轮碎片在无尘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我们终于逃出来了。”沈烬望着远方的朝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赤心和无尘并肩而立，看着初升的太阳，忽然说道：“下次再去这种鬼地方，我一定把你绑在身边。”
无尘笑着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净世轮碎片：“下次该轮到我看着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悬崖下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仿佛在为这场九死一生的逃亡，奏响胜利的乐章。而他们手中的净世轮碎片，正散发着越来越亮的光芒，预示着更艰巨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