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说些什么?”
“你回侯府不过几个月,就给侯府带来那么多麻烦,如今还口无遮拦,你是想害死我们苏家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蠢货!”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让她成为这个样子!”
柳氏痛苦的闭了闭眼。
她一想到太上皇生辰上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如今满燕京的人都在讽刺她不守妇道,一大把年纪了耐不住寂寞,想攀附那明亲王,想与他私相授受。
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全部拜她的女儿所赐。
“滚出去!”柳氏呵斥一声。
她回头就见柳锦书一双眼睛死死的恨着自己。
柳锦书冷冷道:“母亲若是想赶女儿回雍州,就别怪女儿将当年你们合谋偷人家女儿之事公之于众。”
“我自出生被送到乡下,本以为回了侯府能体会到一点骨肉亲情,可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你们!”
柳锦书说完,捂住脸颊转身就离开华庭苑。
看着柳锦书远去的背影,一旁的苏玉欢道:“母亲,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将她送回雍州吧。”
“若是再任她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她毁了的。”
柳氏紧紧握住手,看着柳锦书离开的背影,心中又有些酸涩。
“这也不怪她,当初她一出生就被送去雍州,没想到被养成了一个蠢货。”
“玉欢,锦书至始至终是你的妹妹,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可是……”苏玉欢撇嘴。
“再过几日,就是我与淮南王世子的婚事了,玉欢就怕到时候计划有变。”
柳氏道:“放心吧,这锦书还不至于毁了你的婚事。”
时至晌午,苏玉衡在玲珑的掩护下,带着白露匆匆离开苏家,去燕京城最有名的艳楼秦淮楼。
秦淮楼坐落于燕京最北,是燕京城不少达官贵人流连忘返之地。
苏玉衡和白露在马车上换上男装后,直往秦淮楼而去。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停在离秦淮楼不远的地方。
她携着白露下了马车,远远就看到前面不远处高耸的阁楼。
还能听到从阁楼上传来不少莺莺燕燕的声音。
那些达官贵人的马车在秦淮楼前停下来后,就有不少青年才俊,和中年男人入了秦淮楼。
白露伸手轻轻扯了扯苏玉衡的衣袖低声道:“小姐这秦淮楼可是燕京第一艳楼,是男人们来的,我们当真要上去?”
苏玉衡面色平静,目光扫视秦淮楼一眼,低声道:“自然要上去。”
毕竟上一世,她是见过玉无双的妹妹玉甄的。
上一世,玉甄被苏砚秋提前找到。苏砚秋以玉甄的自由,让玉无双甘愿为齐王卖命。
若是他猜得不错,苏砚秋再过几日就会来这秦淮楼寻玉甄的下落。
玉甄样貌如何,苏砚秋一开始并不知晓,只知这玉甄额间有一块凤尾胎记。
如今自己先苏砚秋一步找到这玉甄。
那这玉无双自然也会如同前世一样,为了他的妹妹,他甘愿卖命。
这秦淮楼即使隔着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却掩不住从秦淮楼溢出的丝竹管弦的袅袅之音。
那些声音,如春日暖风般丝丝缕缕钻入耳中,勾人心魄。
二人进了秦淮楼一楼时,一股暖香扑面而来,非是寻常脂粉气,而是沉水香、龙涎香、瑞脑香等名贵香料精心调和的气息,馥郁而不腻人,丝丝沁入肺腑。
苏玉衡抬眼望去,楼内格局开阔,分上下数层,回廊曲折,珠帘垂幔。
灯火通明如昼,却又被重重纱幕、屏风巧妙隔开,营造出无数个半私密的小天地。
大堂中央,一架紫檀木镶螺钿的云母屏风后,隐约可见几位身着霓裳羽衣的乐伎正在演奏。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茶香、果香与那无处不在的暖香。
侍奉的丫鬟们身着统一的藕荷色衫裙,步履轻盈,穿梭如蝶,奉上琼浆玉液、时令果馔。
“小姐,这秦淮楼果然不一样。”白露不可思议的扫视周围一切。
她曾经也远远见过燕京的醉仙楼,可与这秦淮楼比不值一提。
苏玉衡笑道:“这可是燕京第一艳楼。”
她带着白露上了二楼,寻了老鸨,将手中一锭金子递到老鸨手上。
“我要见一位满脸脓疮的姑娘。”
老鸨将手中金子轻轻颠了几下,又用牙轻轻咬一下,抬眸四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面前之人虽身着男装,皮肤却格外细腻,能看出是女人。
“公子给了这么大锭金子就是为了见那丑八怪?”
苏玉衡道:“嬷嬷是嫌弃这金子太多了?”
老鸨笑道:“不是,只是来我们这里的客人见的都是我们秦淮楼的花魁和姑娘。”
“要见这丑八怪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苏玉衡道:“我与那位姑娘有些渊源,今日想替她赎身,也不知这锭金子够不够?”
老鸨道:“够,够够,当然够,只是公子见到她可别反悔。”
苏玉衡:“不会反悔。”
老鸨面露喜悦之色:“既如此,两位公子随我去一趟后院吧。”
老鸨话落,带着苏玉衡就往秦淮楼的后院里而去。
后院与秦淮楼大堂截然不同,来来往往穿着粗布的奴仆们都在为手上的事忙活。
苏玉衡被带至后院柴房时,远远就闻到一股酸臭味。
“这味道怎么这般重。”苏玉衡问
老鸨笑道:“公子可能不知,你要见的那位姑娘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全身溃烂,我见她可怜才没有将她赶走。”
老鸨说着,嫌弃的停住脚步。
“公子,这味道实在太重了,要不我们还是别进去了。”白露道
苏玉衡道:“无妨,我今日就是为她来的。”
柴房里的人似乎听到外面的谈话,虚虚抬眸。
苏玉衡鼓起勇气,缓缓往柴房里去。
推开柴房的门,入目的一切让她身子抖了一下。
阴暗潮湿的柴房角落里,坐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全身都是脓疮,脓疮上有黑色血点,将她半张脸覆盖。
她衣衫褴褛,整个人蓬头垢面,如路边乞丐。
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类似泔水的酸臭味。
她定定往那女子身上看去,依稀看得到她额头上半藏着的凤尾印记。
是玉甄没错。
前世苏砚秋就是将玉甄带回苏家,找了神医给她治病,玉甄对他感恩戴德,心甘情愿跟着他。
苏玉衡缓缓走近角落里的人。
那人却往后缩了缩身子。
苏玉衡朝她伸手。
“玉甄,跟我走吗?我能治好你的毒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