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粗糙的表皮如同腐朽的墙皮般剥落、化为飞灰!米粒本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圆润、晶莹剔透!色泽不再是单调的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内敛温润、如同上等羊脂玉髓般的……玉白色!更令人窒息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到极致的谷物焦香,混合着一丝雨后新葱的清新,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撕裂了“紫宸八宝灵米”那霸道浓烈的异香!
这香气并不张扬,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洗净铅华的绝对纯净!如同烈日下的一缕清风,瞬间涤荡了所有浮华与躁动!
刘一刀脸上的得意与怨毒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的面具。他手中的赤金食盒仿佛变得无比沉重,那流光溢彩的紫金灵米,在这瓢清水的映衬下,竟显得如此……浮夸、油腻、甚至……刺眼!
苏窈端起葫芦瓢,平静地递向刘一刀。
瓢中,“沸水”已平复。三粒玉白色的米粒沉在清澈的瓢底,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与纯净的焦香。水面之上,漂浮着几缕刚刚从嫩葱上掐下的、如同银丝般的……葱须。
“刘总管,请用。”她的声音依旧温润,“此羹名‘玉髓葱须饮’,清水为底,糙米为骨,葱须引魂。虽不及‘紫宸八宝’珍稀,倒也……清爽。”
清爽?!
刘一刀看着那瓢清澈见底、只有三粒米几根葱须的“羹汤”,再闻闻那纯净得仿佛能洗涤灵魂的香气,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哪里是羹?分明是……三颗淬炼到极致的玉髓炸弹!他毫不怀疑,喝下这瓢东西,自己会被那纯粹到恐怖的能量瞬间撑爆!
“妖…妖妇!你又想用妖法害咱家!”刘一刀如同被蝎子蜇了,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手中的赤金食盒差点脱手!“咱家…咱家奉旨监工!没空喝你这鬼东西!午时三刻!八宝朝元羹!误了时辰,你等着满门抄斩吧!”
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再不敢看那葫芦瓢一眼,如同躲避瘟疫般,带着羽林卫仓惶退出了后厨,只留下那食盒中流光溢彩的紫金灵米兀自散发着浓烈的异香。
后厨重新陷入寂静。
荆钗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看着刘一刀狼狈的背影,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按在腰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苏窈收回葫芦瓢,目光落在瓢中那三粒玉白色的米粒上。米粒温润,葱须洁白,在清澈的水中沉浮,散发着宁静的生机。她将瓢轻轻放在灶台,挨着那只承载嫩葱的粗陶碗。
“时辰不早了。”她转身走向灶台,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取‘紫宸八宝灵米’一合,‘九转玉髓泉’三瓢。”
荆钗沉默上前,依言照做。赤金食盒入手沉重,灵米紫光流转,泉水灵气氤氲,皆是人间至宝。
苏窈引燃灶火,将玉髓泉注入一口干净的砂锅。水沸,紫金灵米投入其中。她站在灶前,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最普通的厨娘,用长勺缓缓搅动。没有动用葱魂之力,没有刻画虚空符纹。只是最朴素的文火慢熬。
随着米粒翻滚,那霸道浓烈的异香愈发蒸腾,充盈了整个后厨,甚至透过门帘,弥漫到前店。排队领羹的伤兵孤寡被这香气熏得头晕目眩,眼神迷离,充满了敬畏与渴望。
刘一刀搬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后院门口,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重新堆起得意的冷笑。没有那妖葱,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这八宝灵米,离了御膳房的秘法,根本熬不出精髓!午时三刻一到,便是你的死期!
时间在浓郁异香与刘一刀的冷笑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