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钗的身影立在血雾边缘,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她浑浊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滩快速渗入泥土的污血,又冷冷地投向院墙之外,那废弃茶寮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充满嘲讽的弧度。
茶寮阴影中,魏忠浑身冰冷僵硬,如同被冻僵的鱼!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那两个精于隐匿刺杀的心腹,竟连那老仆一招都没接下,就被碾成了肉泥!那瞬间爆发的地脉反噬之力,更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他再不敢停留,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向后急退,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满心的恐惧与后怕。
澄园后院,再次恢复了死寂。
血腥气在夜风中快速消散。田垄边缘,那滩渗入泥土的污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净化、分解,迅速失去了颜色和气息。
灶台处,倒扣的粗陶盆下,那株在密闭空间中悄然萌发的微型玉苗,顶端的玉白色叶苞,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
新田中心,那株萎顿的核心秧苗,在月光下,一片黯淡的叶片边缘,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翠意,悄然流转而过。
夜还很长。而真正的“静养”,才刚刚在血与月的见证下,拉开了序幕。那片被强行催谷、伤痕累累的土地深处,一股更加坚韧、更加内敛、源于归藏与死寂的新生之力,正在泥土的温床中,悄然孕育。
夜风卷着废弃茶寮残留的血腥气,吹得魏忠遍体生寒。他如同丧家之犬,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仓皇奔逃,枯草刮过衣袍的声音都如同追命的丧钟。澄园方向那两道瞬间爆开的血雾,荆钗枯槁身影中迸发出的、如同九幽寒渊般的死亡气息,还有那毫无征兆、坚逾金铁、反噬神魂的地脉之力……这一切都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怪物……都是怪物……”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体内那枚玄黄玉籽带来的温养感,此刻也仿佛变成了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陛下的密旨?取土?那简直是送死!他毫不怀疑,自己若再敢靠近澄园一步,下场会比那两个心腹更惨!
可……陛下那边如何交代?德王爆体的阴影犹在,体内这颗“定时炸弹”更让他寝食难安!
天光微熹时,魏忠如同幽魂般回到了自己在宫外的秘密据点。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不敢回宫复命,更不敢将澄园所见所闻和盘托出。那苏窈的手段神鬼莫测,那荆钗的杀意如同实质,他若说了,第一个被灭口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他枯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腹中那枚玉籽带来的温养之力,此刻却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细微的波动都牵动着他的恐惧神经。他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指尖冰凉。不行……必须想办法!至少要暂时安抚住陛下,更要……想办法稳住体内这要命的东西!
就在他心神不宁、如坐针毡之际,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紫宸殿上,那碗“玉籽归藏羹”!那澄澈的玉汤!虽然玉籽恐怖,但那汤……似乎只有涤荡神魂的纯净气息?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病急乱投医般的疯狂光芒。对!汤!那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