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姬衍猛地一拍软榻扶手(左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姬琮,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德王为社稷尝羹,不幸殒身,朕心甚痛!然龙田关乎国本,苏氏奉旨温养,不容惊扰!姬琮,你丧父悲痛,朕可体谅。但咆哮御前,污蔑天使,罪在不赦!念你初犯,禁足德王府,无旨不得出府半步!再敢妄言,定斩不饶!拖下去!”
最后三个字,如同金铁交鸣!
殿外金吾卫再无顾忌,如狼似虎般扑上,架起还在嘶吼挣扎的姬琮,强行拖了出去!殿内只剩下姬琮怨毒到极致的诅咒余音在回荡。
“陛下圣明!”魏忠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哭喊着叩首。
姬衍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殿内重臣噤若寒蝉,无声地退下。魏忠也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满殿压抑的寂静和浓郁的血腥气(来自魏忠磕破的额头)。
侧殿内,姬衍缓缓睁开眼,目光阴鸷地看向澄园的方向。德王府的麻烦暂时压下了,但姬琮的怨毒和群臣的恐惧,如同埋下的火种。而魏忠身上的净莲羹香气……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信号。
那女人……竟敢将雏羹给一个阉奴?!
她是在施恩?还是在示威?
这碗羹……是否真能安抚躁动的玉籽?
姬衍枯瘦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包扎的右手传来阵阵刺痛。他需要确认!他需要那碗羹!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能真正掌控澄园和那女人的方法!百日……太久了!他等不起!
“来人,”姬衍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如同毒蛇吐信,“传朕口谕给御膳房总管庖丁……让他,带上朕的‘八宝玲珑盒’,去‘探望’一下……那位苏大家。”
澄园,日影西斜。
石桌上,那碗混合了蜜饯甜香泥土的沉水中,九粒刻着星痕的净米,静静沉在碗底。经过半日的阳光温养与地脉气息的无声浸润,米粒表面的暗金微痕仿佛活了过来,如同呼吸般明灭流转,与碗中沉水的气息交融共鸣,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混合着大地脉动与星辰微光的韵律。
阿沅好奇地趴在桌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姐姐,米粒在发光呢!像小星星!”
苏窈微微颔首。她枯瘦的手指探入碗中,没有触碰米粒,只是极其轻柔地搅动着沉水。水流旋转,带动着九粒星痕米缓缓起伏,暗金微痕的光芒在水中晕开,如同星河流淌。
搅动九圈。
苏窈收回手指。
就在水流即将归于平静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共鸣,猛地从碗中荡开!整个粗陶碗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碗中景象瞬间剧变!
那九粒刻着星痕的净米,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唤醒,通体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暗金色光芒!光芒之中,米粒形态被强行拉长、扭曲、重组!温润的玉白色泽被一种深沉内敛、仿佛熔炼了星辰精粹的暗金玉色彻底取代!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粒米重组后的形态,都如同被无形巨力硬生生捏碎后又强行糅合,表面布满了细密的、不规则的暗金色裂痕!裂痕深处,隐隐有赤红如血的光芒流转,散发出一种极其精纯、却又带着强烈不甘与愤怒的……生机煞气!
这些碎裂扭曲的暗金米粒,如同九颗凝固的星辰碎片,又像是九滴暗金与血交融的泪珠!磅礴的生机与凝练的煞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灵魂悸动的矛盾气息!
“啊!”阿沅惊呼一声,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那些米粒……看起来好痛!
荆钗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她清晰地感知到,那米粒中流转的赤红煞气,分明带着昨夜那两个黑衣人爆体后、渗入泥土、最终被这碗沉水中的蜜饯甜香泥土所吸引、归藏而来的精纯血煞怨念!这苏窈……竟是以蜜饯为饵,以星痕米为炉,将那些污血死气中的精华戾气,强行归藏、熔炼成了这蕴含恐怖血煞生机的血晶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