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你,比我更适合这力量。”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晨光中的薄雾般缓缓淡去。最终,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她化作了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七彩光芒的、心脏形状的光团,静静地悬浮在了宁念的面前。
那光团中,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的诞生与毁灭。它的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归墟废土的空间随之震颤。
“这是……创世之心!”玄苍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极致的震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沉声向宁念解释道:“是宇宙诞生之初,创世核心剥离下的一块碎片,也是天元神族一切力量的本源。李玄贞和他背后的‘大背叛者’,谋划万年,掀起三界动荡,所求的……正是此物。”
宁念心中一凛。她能感受到,这颗“心脏”里蕴含的力量,庞大到足以撕裂星海,也足以创造世界。这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份沉重到足以压垮任何神只的责任。
她在玄苍鼓励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向那枚光团。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在宁念触碰到它的瞬间,“创世之心”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化作一道七彩流光,温和地、亲昵地融入了她的眉心。
然而,下一秒,宁念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那张尚有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庞大!无与伦比的庞大!
一股足以开天辟地的创世之力,如同决堤的宇宙洪流,毫无保留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冲进了她的识海。
那一瞬间,宁念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变成了一叶无助的扁舟,被直接卷入了创世的奇点大爆炸之中。
撕裂,粉碎,重组。
再撕裂,再粉碎,再重组……
无尽的痛苦淹没了她的意识。但与痛苦一同涌入的,还有无数宏大而苍凉的、属于“创世”的记忆。
她看到了混沌之中第一缕光的诞生,看到了无尽的宇宙尘埃如何凝聚成第一颗滚烫的星辰,看到了星云汇聚成瑰丽的星河。她看到了荒芜的星球上,第一场甘霖落下,第一个单细胞生命在幽暗的深海中,颤抖着分裂。
她以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视角,亲眼见证了亿万年的演化。草木蔓延,百兽奔腾,智慧的火花在不同的种族中点燃。
她感受到了创造一个生命的无上喜悦,也感受到了孕育一个世界所需要的、近乎残酷的巨大慈悲与耐心。她体会到了身为“母亲”的孤独,也体会到了,当亲手创造的生灵为了欲望和仇恨,将美好的世界变得满目疮痍时,那种无尽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悲哀。
这是天元神女的记忆,是创世之心的烙印。
宁念的神魂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刷与重组中,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宏大到没有边际的信息洪流彻底同化,失去自我,成为“创世之心”新的、没有感情的傀儡。
“宁念!”
就在她即将坠入永恒混沌,彻底失去“宁念”这个身份的瞬间,一道熟悉而霸道的声音,如同一柄斩破天地的利剑,蛮横地、不讲道理地,斩破了她识海中所有宏大的幻象与喧嚣。
是玄苍!
祭台之上,玄苍单膝跪地,一只手掌重重按在地面上。周身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太初魔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在他和宁念周围布下了一道漆黑如墨、却坚不可摧的结界,将所有可能的外界干扰尽数隔绝。
他无法插手传承。
这种源自血脉与灵魂的融合,任何外力介入,都只会像一滴水落入滚油,瞬间引爆创世之心,让她神魂俱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守住这方寸之地。
然后……用自己的神念,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几乎是神经质地,呼唤她的名字。
他的脸色同样苍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这种眼睁睁看着她承受极致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让他亲身去对抗整个天道还要煎熬,还要让他恐惧。
他,魔界之主,行走于世间的恐惧化身,此刻却被恐惧本身所攫取。
他能做的,只有相信她。
“宁念……回来。”
他的声音不再是命令,不再是呼唤,而是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在万古孤寂之下的乞求。这声音穿透了层层时空幻象,越过了宇宙生灭的悲歌,精准地、温柔地,抵达了她神魂的最深处。
这声音,像是一根坚韧无比的锚索,在风暴最猛烈的时候,死死地拽住了那叶即将被卷走、被撕碎的扁舟。
玄苍……
模糊的意识中,宁念仿佛看到了一袭黑衣的魔尊,独自站在冰冷空旷的魔宫之巅,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与永恒的孤寂。
不。
不能就这么消失。
她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她说要陪他共度永生,她说他是她选定的人,盖了章,概不退货。
她怎么能……怎么能把他一个人,再丢回那片他已经忍受了亿万年的、该死的孤寂里去?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牵挂,骤然爆发!
“我,是宁念!”
她用尽了最后的神魂之力,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足以震动乾坤的呐喊。
如果创造世界需要慈悲,那我便以守护之心,行慈悲之事!我守护的,不是虚无缥缈的众生,而是我爱的人,和他所在乎的这个世界!
如果执掌创生需要背负责任,那我便以我的意志,来定义这份责任!
这力量,不是我的枷锁,而是我的羽翼!是让我能与他并肩,而非躲在他身后的羽翼!
嗡——
仿佛是响应她的意志,那原本狂暴无比、试图同化她的创世之力,竟奇迹般地开始平息、驯服。它们不再是冲刷她的洪流,而是化作了温顺的、带着孺慕之情的溪水,开始与她的神魂、她的血脉,进行一种完美的、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以她为主导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