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走向那些空置的实验舱,手指在悬浮的全息界面上流畅地划过,一连串奇异的符号随之亮起又熄灭。
实验舱内部传来轻微的嗡鸣声,透明的舱门缓缓滑开,露出内部泛着幽绿光芒的凝胶状物质和密密麻麻的生物探针接口。
那无声的操作,那打开的舱门,仿佛是地狱敞开的大口,等待着吞噬他们的灵魂。
“不!我不要进去!”
瘫坐在地的新兵终于崩溃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脸上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变成怪物!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甚至忘记了对死亡的畏惧,只剩下对未知改造的本能抗拒。
陈默冰冷的目光扫过新兵,星辰战甲的面甲没有任何表情,但那份漠然本身就是最沉重的压力。
“你的意愿毫无意义。”他平淡地陈述,“你的身体组织,你的基因序列,现在属于我。”
另一名老兵身体剧烈颤抖着,他猛地将步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我宁愿死!也绝不让你把我变成那种东西!”
“自杀?”
陈默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嘲弄,“在我面前,你们连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力都没有。”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的能量场瞬间笼罩了那名试图自尽的老兵。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僵住了,步枪像是被磁力吸附,脱手飞出,“哐啷”一声掉在几米外的地上。
老兵全身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绑,动弹不得,脸上只剩下极致的骇然。
铁锤看着这一幕,心脏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反抗是徒劳,自杀亦不可能。
他们就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虫,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的降临。
他看了一眼身旁仅剩的另一名老兵,对方的眼神同样充满了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仿佛已经放弃了思考。
“铁锤。”
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点名,“你是他们的指挥官。做出你的表率。”
铁锤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陈默胸口那幽蓝的核心,仿佛想透过那冰冷的金属,看到里面是否还残留着一丝人性。
但他看到的,只有深邃的、非人的光芒。
表率?是带领他们走向毁灭的表率吗?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想起了索罗的冷酷,想起了奥姆尼可能存在的阴谋,想起了刚才瞬间蒸发的战友,想起了身后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此刻却吓得如同待宰羔羊的兄弟。
或许,陈默说得对,他们对奥姆尼而言,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但在这里,他们成了更有“价值”的实验材料。
一种荒谬而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如果我们配合,你会遵守承诺吗?”
铁锤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让我们……活下去?”
陈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这个问题的价值。“我的实验需要活体数据。只要你们的基因还能提供有价值的变异方向,你们就能维持存活状态。”
存活状态?铁锤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用词。
那不是活着,只是维持生命体征,为了实验而存在。
但他没有选择了。
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好过彻底的虚无。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中的挣扎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沉重的认命。
他转过身,看向那名几乎崩溃的新兵和另外两名被控制或麻木的老兵。
“听着!”
铁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他作为小队指挥官最后的职责,“照他说的做!这是命令!”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慰,只是下达了命令。
然后,他第一个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其中一个打开的实验舱。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和过往之上。
看着铁锤的背影,剩下的士兵们眼神复杂。
新兵停止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被控制的老兵无法动弹。
另一名麻木的老兵,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了铁锤身后。
雅典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伸出手指,解除了对那名试图自杀老兵的束缚。
重获自由的老兵身体一软,差点摔倒,他大口喘着气,看着走向实验舱的铁锤和同伴,又看了看那冰冷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星辰战甲,最终,他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念头,如同行尸走肉般,跟了上去。
只剩下那个瘫坐在地的新兵。
铁锤走到实验舱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士兵,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命令:“跟上!”
新兵身体一颤,看着队长决绝的背影,看着同伴麻木的服从,看着那散发着幽绿光芒、仿佛通往深渊的舱门,他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熄灭了。
他挣扎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失魂落魄地,一步步挪了过去。
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像一个导演看着演员按照剧本走向既定的结局。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早已预料到的,关于恐惧、服从与生存本能的展示。
“很好。”
他低语,声音只有自己和雅典娜能听到,“人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总是如此的……脆弱而可预测。”
雅典娜走到控制台前,准备开始下一步的操作。
四个奥姆尼士兵,在绝望和恐惧的驱使下,即将成为陈默创造“更完美生物”的第一批实验素材。
他们的命运,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彻底沉入了这艘古老飞船的未知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