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风高浪急。
数十艘吨位不过千吨的华夏海警船,组成了一道单薄的防线。在它们对面,是航空母舰、导弹驱逐舰、核潜艇组成的钢铁巨兽集群。每一艘战舰都是移动的海上堡垒,冰冷的炮口与导弹发射架,无声地宣告着毁灭性的力量。
旗舰“自由号”航空母舰的甲板上,数架造型科幻的战机整装待发。一群穿着外骨骼装甲的“超能者士兵”,正冷漠地注视着中方防线。
海警船的船头,九州灵盟的金丹长老孙德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他身旁,海警编队的指挥官王建国,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打,怎么打?鸡蛋碰石头。现代战争不是修士斗法,对方一轮饱和式火力覆盖,就能将这片海域连同他们一起蒸发。
让,怎么让?身后就是祖国的领海,是那座牵动了全世界目光的上古遗迹。这种憋屈的无力感,像海水灌进了肺里,让每一个中方人员都快要窒息。
“将军,声呐显示,海底能量读数正在几何级攀升,预计三十分钟内,目标就会完全出世!”
“自由号”舰桥内,一名金发碧眼的年轻军官向一位佩戴将星的老将军汇报道。
老将军正用雪茄剪慢条斯理地处理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他闻言,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透过舷窗,轻蔑地看着那些在巨舰阴影下如同玩具的海警船。
“很好。华夏有句古话,叫‘守株待兔’。我们这棵树,总算要等到兔子了。”他吐出一口浓郁的烟雾,下达了命令,“全舰队,一级战备!”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凝固到近乎爆炸的时刻。两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中方指挥船的甲板上。
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沙滩裤、花衬衫,脚踩人字拖,戴着个大墨镜,活像是刚从哪个热带沙滩度假回来,不小心走错了片场。女的则是一身素雅的连衣裙,长发披肩,气质空灵,与这肃杀的战场格格不入。
甲板上所有人都懵了,一时间忘了呼吸。金丹长老孙德海看清来人,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几乎是本能地就要躬身行大礼:“陈……陈前辈!”
王建国也认出了这位灵盟档案中的至高存在,同样身形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陈长青却抬了抬手,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略带懒散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的航母编队,啧啧两声。
“看风景,路过。”
他随口一句,让周围的中方人员差点集体闪了腰。大佬,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老还有心情看风景?无人机将这诡异的一幕清晰地传回了“自由号”的舰桥。
老将军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悠闲得过分的年轻人,笑了。他对着通讯器,用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语气下令:“给对面的朋友发条广播,无关人员立刻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刺耳的国际通用语警告,通过高功率广播,响彻海面。陈长青掏了掏耳朵,嫌弃地皱了皱眉。
“吵死了。”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面前波涛起伏的海面,轻轻画了一个圈。动作随意得就像一个顽童,在水洼边画着玩。
做完这个动作,他便不再理会,拉起林晚晴的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晚晴,你看那铁疙瘩,瞅着挺大,不知道结不结实?要不回头捞一个回去,改造成海上别墅?”
林晚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审美和你的花衬衫一样,无可救药。”
就在两人闲聊的这一瞬间。
变故陡生!
以“自由号”航母战斗群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海域,海面像是被煮沸了一般,毫无征兆地升腾起浓得化不开的白色大雾!
这雾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一瞬间,能见度降到了不足五米。
“报告!雷达失效!屏幕上只剩一片雪花!”
“声呐失灵!我们成了瞎子和聋子!”
“卫星定位中断!GpS信号完全消失!”
“上帝!我的电子罗盘在原地疯狂打转!”
“自由号”的舰桥内,此起彼伏的惊骇报告声,彻底撕碎了老将军脸上的从容。他猛地站起,雪茄从嘴角滑落,烟灰洒了一身。
怎么可能!
整个庞大的航母战斗群,在这一刻,彻底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他们就像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白色盒子里,成了一群无头苍蝇。
巨大的航母在原地茫然地打着转,两艘护卫的驱逐舰因为失去了协同,差点迎头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船员的惊叫。
混乱,恐慌,在这支号称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中,如瘟疫般蔓延。而在这片混乱的白色世界之外,中方海警船所在的海域,依旧风平浪静,晴空万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泾渭分明,如同神迹的一幕。
陈长青没有再说一句狠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牵着林晚晴的手,在所有人敬畏到近乎呆滞的目光中,踏上了海面。两人的脚下,汹涌的波涛自动变得平缓,如履平地。他们就这么悠闲地走着,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从那片浓雾的边缘施施然走过,走向那片因封印破碎而开始剧烈波动的海域。
那幅画面,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两个“游客”,悠然地走在海上。他们的背后,是一支迷失在浓雾中,代表着人类科技巅峰的航母战斗群。这无声的画面,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炮火,都更具威慑力。它在告诉世人一个最朴素的道理。
仙,与凡,有别。
就在陈长青一只脚踏入那片被上古禁制笼罩的海域范围的瞬间,他脸上的悠闲惬意,忽然微微一顿。他那总是带着一丝懒散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在那座即将出世的龙宫遗迹最深处,他感知到了一股微弱,却又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天眠教”的,那股引人堕入永恒安眠的,属于归墟的意志。
这股力量,似乎一直在沉睡,直到此刻,才被外界的灵气井喷和遗迹的解封所惊醒。它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陈长青的表情,第一次,真正地严肃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来处理几个不长眼的凡人。没想到,这水下的麻烦,比水面上的,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