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孙庆祥装神弄鬼,秦墨懒得废话,直接在桌上放了根镇魂钉。
上刻的秘纹游动如蛇,整颗钉子流光溢彩。
鬼气立时消退,阴风停息,烛火安定。
孙庆祥后退数步重新站稳,神情惊恐。
“你不好好投胎去,还来纠缠活人作甚?”
秦墨木雕术发动,手上运刀如飞,将树根雕出大致人形。
因为觉得这位满脸匪气,便暗自念了一段救苦经文,至少能消减仇恨戾气,别让他变成厉鬼。
“我知道你叫秦墨。”
孙庆祥恢复正常模样,虎背熊腰,脸上横肉能有二两,声音瓮里瓮气。
“你听说过我?”
秦墨心下称奇,看了他一眼,对照着雕出细节。
“秀秀说她从前被许多人追过,你是其中一个,但可惜她最后看上的是我!”
孙庆祥扬着下巴,满脸骄傲。
坏了!
刻刀一顿,秦墨轻呼,雕出来的嘴巴咧到了腮帮,和青蛙相似。
你、你......我错了!孙庆祥见状连忙服软。
嘁!秦墨轻嗤,将嘴巴刮掉再重新下刀,头也不抬地说:“你说你一个老爷们儿,自己不敢去找人算账,缠着女人算什么?”
孙庆祥这副鬼样,肯定不是被活埋,一定另有隐情,秦墨干脆一语挑破。
“草,谁说我没去找唐风?我这不是近不了身吗?”
孙庆祥忿忿啐了一口。
唐风?是哪个?秦墨询问。
“唐风是怀龙段主事,炼气六层,修为高强,就是因为我们挖到了一块极品矿石,才招来了杀身之祸,段里的十数兄弟......唉。”
孙庆祥摇头长叹。
呃。秦墨听了没再追问。
这事自己管不了,也不必刨根问底了。
又听孙庆祥说:“那唐风心狠手辣,所以我让秀秀赶快离开小怀庄,再说这庄子里的娘们儿整天扯闲话,在这里待着有啥意思?可惜我家秀秀倔得很,根本劝不动。”
这雕像你要的?秦墨没再接茬,直接转换话题。
此时已经刻好了五官,开始刻制躯干四肢。
当然!
孙庆祥瞄了一眼雕像,重重点头,语气肯定。
“你要雕像作甚?小心遭了天谴。”秦墨好心提醒。
雕像一般都是神灵用的,要不就是当官的搞出来的花活,平头老百姓可用不着这个。要是谁刻了自己雕像,八成要倒霉透顶。
“......我给秀秀要的。”孙庆祥拘谨起来,忸怩的神色和粗壮的身板毫不相称。
呸!死了还要秀恩爱!死得不冤!
秦墨看不惯,索性不再搭话。
过了片刻听孙庆祥咳了一声:“秦兄弟,如果你能替我报仇,我就送你一块紫金。当时我们挖出一大一小总共两块,我藏了一块。”
“紫金?”秦墨挑眉。
紫金是一种变异的铁矿,通常用来炼制飞剑。
如果飞剑中掺入几分紫金,不但能大幅改善剑质,还能提升御剑的速度。
那张闯有一枚掺了紫金的镇尸铜钱,当成宝贝似的,这玩意儿自然也能加入到镇魂钉中!
“对,紫金!”
“看看像不像。”
秦墨没搭茬,直接将刻好的雕像立在桌子上。
眉目凶悍,虎背熊腰,光立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到一股匪气。
孙庆祥凑近观看,叨叨咕咕表达不满:“你咋把我雕成这个土匪样......”
秦墨面色一沉。
孙庆祥讪笑着改了口:“秀秀就是喜欢我这模样!”
秦墨撇嘴,掏出纸笔放在桌子上:“把灵矿地图画出来,算作酬金。”
“啊?你要替我报仇?”孙庆祥瞪大眼睛,一脸雀跃。
“你想什么呢?这是手工费!快点画,画完就滚吧。”
秦墨收起镇魂钉,摇了摇头闭目假寐。
两三刻后,周围鬼气散尽,秦墨睁开眼睛,看了许英秀一眼,见她睡得正香,身上多了件袍子。
再看桌上,果真放着副地图,用酒杯压着。
抽出地图观看,上面画着一条连绵起伏的折线,总共分了八段,什么青龙段、沉龙段、伏龙段......
每一段首尾都打了个叉,加以区分。
其它几段只简单圈出矿坑的位置,伏龙段的就详细多了,圆圈里标出了路线。
纵观全图,除了代表矿区的折线,还有小怀庄的整体轮廓,注明标志性建筑。
驿站、铁匠、药师、厨子。
烟花巷也有,上面写着卫万花三个字。
确实有两把刷子。
秦墨收起地图,觉得人真是不可貌相。
那孙庆祥看起来匪里匪气,却并非草包浑人。
......
“乾朝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各位看官,你道那内忧从何生,外患又是如何起的?且听我慢慢给您道来。啪!”
惊堂木响,秦墨循声望去,却见集市一角搭了座简易戏台,那台子上站着位青袍客,眉目清奇,双鬓染霜,正是村子里的说书人钱铁嘴。
台子下面已经有了看客,个个伸长脖子等待下文。
秦墨也来了兴趣,便凑了过去。
他是凌晨到的家,本打算过来吃胡辣汤,结果起得太晚,老板娘早收了摊。汤没喝到,听听故事也不错,毕竟身处乾朝,不能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
“新皇刚刚十二岁,文武之道皆平庸,他本非皇家血脉,乃是奸相张景和推出的傀儡。您要问我怎么知道,那是我家祖上与先皇八拜结交......”
台下立时一片嘘声,却没见一个人离开。
听钱铁嘴奸笑两声,接下来鼓动唇舌,吹嘘他家祖上,偶尔骂几句张景和,直说得唾沫乱飞,满面红光。
秦墨听来听去,无非是奸臣把持朝政,不顾平头百姓死活,对外又勾结敌国,沆瀣一气,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套路,便没了兴趣。
“别管枭雄奸雄还是英雄,只要不是狗熊我都佩服,但我自己什么熊都不想做,我就老老实实烧尸,能活多久也不是目的,每天都比之前强上一点,足矣。”
戏未散场,秦墨已经完成自省,转身离去。
他身形魁梧,在一众人里鹤立鸡群,离去的动作自然十分抢眼,被那说书人看到,顾不上吹水,张口便喊:“秦小哥你还没给赏钱呐!”
话音未落,听得“啪”一声轻响,一枚闪着光芒的灵石端端正正落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