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冷的嗓音含了肃杀之意,南姻转头就看见霍鄞州站在自己身后,目光逼视着自己。
他甚至不问缘由,不管是不是她先受的委屈,就开始质问她的不妥。
“老九,你今日你得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妃,给我个交代!”祁王看着霍鄞州都不帮南姻,自然也就不会给南姻脸:
“本王只不过是说了实话,晴玥王妃人品能耐皆是第一,等此事一过,太上皇彻底清醒过来,本王第一个上奏,请封,支持晴玥王妃为正妃!”
“好狗啊好狗!”南姻忍不住鼓掌,在祁王脸色变下之前,她先冷了脸,厉声开口:
“传太上皇口令,废南晴玥平妻之位,贬斥为庶妾,永为庶妾!再遣南晴玥,滚出此地!”
顷刻间,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太上皇怎么会说这种话,要是晴玥王妃走了,谁给太上皇医治啊!”祁王冷了脸,根本不信。
南姻笑了一下:“你可以跟她一起滚啊。”
“住口。”霍鄞州呵斥南姻,睨向她身后的掌事公公。
掌事公公道:“的确如明王妃所说,太上皇亲口下令,废黜平妻这一规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主次有序,国家才不会乱。太上皇,很是清醒。”
“这……皇祖父这是糊涂了,要不要请晴玥王妃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祁王惊讶得很,更不能信了:
“莫不是把晴玥王妃跟南妃搞混了,其实他要废黜的,是明王妃南姻?”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霍鄞州敛眉看着南姻:“皇祖父让你出来就是要你说这些?”
他的目光静在南姻身上,似乎在探究真假。
“太上皇让你进去。”南姻说完,转脸就往回走。
掌事公公看着这两人如今变得这么不对付,解释道:“太上皇请明王进去。”
大了声,“明王妃救治太上皇有功,特将明王妃留下,请南侧妃离开此地!”
“是不是搞错了?”祁王还是不死心:
“怎么可能呢,太上皇吃了晴玥王妃的药,硬是让南姻捡了个便宜?她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昧良心贪下晴玥王妃的功劳。全公公,你都没有同太上皇说吗?”
掌事的全公公垂眸:“老奴听吩咐办事,若是祁王有异议,诸位皇子们有意见,可去同太上皇说。若是没事,那就先离开,太上皇要见谁,就会传召谁。”
这话让他们沉了脸。
太上皇的脾气,他们哪里敢?
祁王也不去,走之前,只道:“其中一定有误会!南姻仗着晴玥王妃不能起身说话,便如此无耻贪功,本王会上奏父王,给晴玥王妃这般的活国宝,一个公道,才不枉费她的医者仁心!”
-
彼时,内里。
太上皇见到霍鄞州脸上也巴掌印,倒是点了点头,第一句话,便是:
“孤当时昏迷,你的王妃给孤用了药,你也都看见了。你是因此打了她,孤也能理解你的一番孝心。但是,”
“你连自己的王妃都不信任,如此苛待,孤要罚你,你可有异?”
霍鄞州面色淡然,应了一声:“没有,孙儿听凭皇祖父责罚。只是孙儿有一事不明,皇祖父你伤……”
“是你的王妃,‘南姻’治好的,裴觊送来燕王最后的手书,让孤信任南姻。当时孤又起高热,那南晴玥的药只是治标不治本,维持了一时而已。”太上皇目光定定看着霍鄞州:
“孤现在能睁开眼睛,跟你那心肝宝贝,没有一点关系。哪怕她从前罪犯滔天,一码事归一码事,她的确有能救孤的本事。从现在开始,她在孤身边侍疾。”
霍鄞州低敛下眼眸,淡漠地笑了一下:“那孙儿也留在此地,看着她。”
太上皇睨向霍鄞州,对待他的态度,是除燕王外唯二好的,
“你从小心思就深,孤都知道,孤也看不透你是个什么心思。但有一点,孤明确地跟你说,孤不想要看见你打她伤她,哪怕是动一根汗毛都不允许。
不为别的,只为她有本事治好这万千太医都治不好的铁锈之伤,且孤很喜欢她的性子。她以医术搏杀活路,孤要成全她这想要活命的心,让她去医治燕王的不死之症。”
霍鄞州挑眉一笑,眉眼却一片薄寒:“孙儿领命,亦领罚,只是,有一事,要皇祖父点头……”
南姻得以进来,跟霍鄞州擦肩而过。
一个没有开口,一个没有理会。
太上皇见此,叹了口气,让南姻近前来:“孤要让你去办件事,你必须得办。”
南姻点头:“太上皇您说。”
“你去治好长公主的脸,再治好南晴玥,跟南钦慕。”
几乎是瞬间,南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眼底的怒火甚至都不加以掩饰,直接把太上皇看笑了:“你个蠢货!装都不会装吗?脾气这么大干嘛!也是孤了,要是皇帝,非要把你杀了!”
“我不去。”南姻拒绝的干脆。
她好不容易织就的局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上赶着去给她们活路!
“你要他们死?”太上皇叹了口气。
南姻握紧拳头:“我要和离书跟断亲书,我要南晴玥亲口承认她的罪行,还我一个公道!”
“公道?”太上皇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出声来,眼神变得幽远:“这种正常的词儿,孤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了。别傻了,去治吧。你要是树敌太多,孤明面上可以保住你,背地里,你叫人害了呢?”
南姻耿着不动,也不说话。
太上皇没了耐心:“好了,犟种!你是第一个连孤的话都不听的,皇帝的胆子都没有你大。你都把长公主的脸弄毁容了,皇帝知道了能不怪你?你把皇族当什么了?孤都保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孤地太后现在还是活死人,生死不知呢。”
“我要和离书,我要断亲书,还要南晴玥血债血偿,低头认罪。太后不是我推的,是南晴玥推的,我要她亲口承认。”南姻咬死不撒口。
太上皇听到最后一句,面色凝重:“当真?你不准骗孤!”
南姻这次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不是为自己:
“是真的!他们都陷害我,相府的人明知是南晴玥做的,还要我顶罪,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入狱五年抵她受刑。日日挨打,天天受辱。一年前,南晴玥唯恐我如现在这般把真相说出来,开始装病喝我血,想要我死。昨日事发时,她还杀南钦慕嫁祸给我!太上皇,如果你是我,你忍不忍,要不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