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鉴司衙门的玄铁大门在朔风中嗡鸣。
门环霜纹凝结成狰狞鬼面。
甬道两壁嵌满幽蓝冰棱。
折射着审讯室渗出的微光,将提灯前行的官员身影拉长扭曲,如同踏在幽冥道上。
户部主事夜月翔攥紧袖中暖玉,对身侧刑部同僚低语:“寒川大人昨夜又提审了三个…赤岩家的门生今早都没来上值。”
“噤声!”刑部官员猛地缩颈。
瞥向头顶冰棱——棱面模糊映出甬道转角一片墨黑银边的袍角。
“那煞星养的‘冰蛾’…连影子都带寒气…”
审讯室内,四壁玄冰沁出幽蓝符文。
寒川凛端坐冰案后,灰白瞳孔倒映着案上一卷空白口供。
指尖三寸冰针缓缓旋转。
针尖幽蓝吞吐,寒气在石青地砖铺开霜花。
对面铁椅空空,锁链垂落冰碴。
砰!
玄铁门被巨力撞开。
一团肉山裹着腥风滚入,噗通跪倒在霜花上。
秋道取风那身特制的紫金蟒袍被油汗浸透,前襟沾满酒渍与秽物。
曾经油光满面的胖脸如今枯槁如败革,眼袋乌黑垂至颧骨,稀疏的头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他浑身肥肉筛糠般抖动,粗重喘息带着猪圈般的酸腐气。
“大人…寒川大人!小的…小的有要事禀报!”取风额头死磕冰砖,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血丝顺着冰纹蔓延。
“是叛逆!大逆啊!”
寒川凛指尖冰针悬停。
“说。”
取风猛地抬头,浑浊眼球因恐惧爆出血丝:“是日向!日向家的余孽!”
他短粗手指神经质般抠挖冰面,指甲崩裂出血。
“日向日凛…那个瞎子的族弟!昨日…昨日三省堂的‘祥瑞宴’!他…他…”肥厚的嘴唇剧烈哆嗦,涎水混着血丝滴落。
“他如何?”冰针幽蓝光芒微涨。
“他盯着陛下的御座!”取风陡然尖叫,破音刺耳。
“像饿狼!绿幽幽的!”
“对…他还藏了东西!”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团油纸包——正是昨日盛“祥瑞汤”的御制桑皮纸。
油纸展开,赫然是半截煮得发灰的獐腿骨,碎肉黏连着几根硬毛!
“他偷藏的!宴散时小的亲眼所见!”取风将骨头高举过头,涕泪横流。
“定是想施咒厌胜之术!用祥瑞遗骨诅咒陛下!诅咒太子啊大人!”
他膝行两步,油汗浸透的额头贴上寒川凛靴前冰砖。
“小的对陛下忠心日月可鉴!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最后几个字化作呜咽,肥胖身躯蜷缩如待宰的猪。
寒川凛灰眸低垂。
冰针尖端探出,轻触那截污骨。
幽蓝寒气顺骨缝钻入,“咔嚓”一声脆响,骨头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冰裂。
“日向日凛…”他平直念出名字,灰白瞳孔转向壁角阴影。
阴影中无声浮现两名玄甲冰鉴卫,面具眼孔内一片霜白。
“请日凛大人…来饮杯醒酒茶。”
玄冰殿暖阁,金丝炭盆也驱不散骨髓里的寒。
纲手倚窗而立,玄黑凤袍下摆浸在窗缝漏进的雪风中。
她目光穿透九重宫阙,死死钉在冰鉴司方向那抹冲天幽蓝寒芒上。
指尖一枚金针捏得弯曲。
“娘娘…”侍女雪见捧着药盏轻唤,被纲手眼中血丝骇住。
“秋道取风…”纲手声音嘶哑,“进冰鉴司多久了?”
“卯时三刻入的…已过两个时辰。”雪见声音发颤。
“宫门戍卫说…看见日向家的车驾被冰鉴卫‘请’走了…”
纲手猛地闭眼。
取风昨日宴上谄媚分汤的嘴脸与多年前烤肉店里拍桌大笑的豪迈身影重叠。
“…老子能吃光一尾!”粗豪的宣言言犹在耳。
再睁眼时,碧绿瞳孔里只剩冰棱般的冷光。
“疯狗…”她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金针倏然绷直,针尖一点寒芒刺破窗纸。
冰鉴司刑房。
日向日凛被冰锁悬在半空,素白锦袍撕裂,露出后背狰狞的旧伤——正是当年终末谷大战时替取风挡下的雷刀痕。
寒川凛灰眸扫过那道疤,指尖冰针悬在取风油汗涔涔的鼻尖前。
“你说他藏骨厌胜。”冰针幽光映亮取风扭曲的脸,“他背上这刀…是为谁挡的?”
取风眼球暴突,死盯那道疤,仿佛被烫到般嘶嚎:“苦肉计!定是苦肉计!他早算准了要取信于人!大人明鉴啊!”
肥硕身躯因激动前倾,几乎撞上冰针。
“他族兄日足那瞎子…被挖眼前还咒陛下早夭!日向全族…全族都是反骨!”
寒川凛指尖微动。
冰针骤然刺入取风左腮!
“呃!”取风惨嚎戛然而止。
冰针自口腔贯穿而出,针尖带出一颗沾血的槽牙冻在冰里。
极寒封住伤口,血沫变成粉红冰碴挂在嘴角。
“本司问话,”寒川凛声音无波,“只需答‘是’或‘不是’。”
灰眸转向日凛。
“厌胜之术?”
日凛啐出口中血冰:“秋道取风!当年你被云隐围困,是谁…”
冰针毫无征兆刺入他右膝!关节软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是或不是?”
日凛闷哼,冷汗浸透白发:“…不是。”
寒川凛掌心一翻。
那半截污骨悬在日凛眼前,幽蓝冰纹已爬满骨缝。
“此骨从你怀中搜出。”
日凛瞳孔骤缩:“那是取风宴后塞给我的!他说…说是祥瑞赐福须共…”
“撒谎!”取风腮帮漏风嘶叫。
“明明是你偷藏!你想咒陛下…”
第二根冰针倏然刺入取风右腮!
对称的贯穿伤将他所有嚎叫封死在喉咙里,只剩“嗬嗬”气音。
寒川凛注视污骨。
“骨上残存查克拉…确为日向一脉柔拳劲力。”
灰眸转向日凛绝望的脸。
“人赃并获。”
他指尖轻弹,污骨化作冰粉簌簌飘落。
“押入‘千窟冰牢’。”寒川凛起身,墨黑袍袖拂过取风涕泪冰冻的胖脸。
“秋道大人举告有功…赐‘醒神汤’一碗,以彰忠悃。”
玄甲卫拖走昏死的日凛。
另一名卫士端来青玉碗,碗中浓黑药汁翻腾着惨绿气泡。
取风被强行捏开下颚灌药,喉头发出溺水般的咕噜声。
药汁入腹瞬间,他浑身肥肉肉眼可见地干瘪收缩,皮肤泛起尸青,唯有额心一点金芒闪烁——正是昨日“祥瑞宴”上被逼吞下的獐骨精华。
“此汤提神醒脑。”寒川凛灰眸映着取风痉挛的躯体,“助大人…永记忠君之道。”
暖阁窗内,纲手指间金针“啪”地断裂。
她看着取风被两名卫士架出冰鉴司,干瘪身躯在雪地上拖出蜿蜒水痕——那是失控失禁的秽物,瞬间冻结成黄冰。
昔日豪迈的秋道族长,此刻如同一块被榨干油脂的猪胰脏。
“疯狗炼成了…”纲手指尖划过窗棂冰花,在霜面留下深深血痕。
“下一步…该咬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