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雪苑内,炭火早已熄灭的冰冷内室中,那声“只待东风”的低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尚未平复。
蚀心之毒,如冰消融,无声无息地渗入帝国权力核心的肌理,等待着最终引爆的契机。
然而,最先承受不住这股无形压力的,并非高踞御座的帝王,而是那以森白骸骨巨岩构筑、吞噬了无数生命与查克拉的帝国根基本身——圣殿柱魂。
帝国圣殿,那高耸入云、由森白骸骨巨岩构筑的穹顶之下,永恒的昏暗与死寂是唯一的主宰。
十二根缠绕着虬结木石纹理、镶嵌着扭曲人脸的巨柱,如同支撑地狱的脊梁,沉默地矗立着。
柱魂深处,那永无休止的、如同背景嗡鸣般的微弱呻吟与呓语,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证明着“不朽”的声响。
空气中,浓重的木石粉尘气息、冰冷查克拉的威压,以及那若有若无、令人脊背发凉的铁锈般的甜腥,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
几名隶属于工部、穿着特制防护符袍的低阶吏员,正战战兢兢地在巨大殿柱的阴影中穿梭。
他们手持闪烁着微弱探查符文的玉盘,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冰冷巨大的柱体,记录着柱魂深处查克拉储存罐的稳定读数。
这是冰鉴司“督税别动队”强行推行查克拉赋税后,每日例行的监测。
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并非仅来自柱魂的威压,更源于寒川凛那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冰魄刀。
吏员们的动作僵硬而机械,每一次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恐惊扰了什么。
“丙…丙七号柱,查克拉波动值…比昨日微升千分之三,还在安全阈值内…”一个年轻吏员声音发颤地对着玉盘低语,额头冷汗涔涔。
“知道了,快记下!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折寿!”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同伴压低声音催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凝固着痛苦表情的柱中人脸,仿佛那些空洞的眼窝随时会转动起来。
就在那年长吏员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得如同远古巨兽濒死咆哮的恐怖震鸣,毫无预兆地从大殿深处、一根靠近穹顶阴影区域的巨柱内部猛地爆发出来!
那声音并非单纯的声音,而是裹挟着狂暴查克拉乱流的冲击波!
整个圣殿的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冰冷灰尘,如同雪崩般从穹顶和高耸的柱体上簌簌落下!
那几名工部吏员猝不及防,被震得东倒西歪,手中的玉盘“啪嗒”摔在地上,符文瞬间熄灭!
“啊!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不…不对!是柱子!是柱魂!”
不等他们从惊恐中回神。
“呃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惨嚎,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那沉闷的震鸣!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根最先发出震动的巨柱!
只见柱体表面,一张原本只是凝固着无声痛苦嘶吼的云隐忍者人脸,此刻如同活了过来!
那张青灰色的、如同粗糙树皮的脸上,肌肉疯狂地痉挛、扭曲!
紧闭的眼睑猛地撕裂开,露出里面布满血丝的、几乎要爆裂的眼球!
嘴巴大张到撕裂了嘴角的皮肤,露出森白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喉咙深处发出非人的、仿佛灵魂被寸寸碾碎、用尽生命最后力量挤出的绝望嘶吼!
这声惨嚎如同点燃了地狱的引信!
“呜——!!”
“杀了我!杀了我啊——!!”
“雷影大人——!!”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整整五根巨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疯狂地、高频地震颤起来!
柱体表面虬结的木石纹理如同活蛇般扭动!
一张张被永恒禁锢在柱体中的云隐忍者面孔,仿佛集体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爆发出比以往强烈十倍、百倍的痛苦哀嚎!
那些扭曲的、凝固着永恒痛苦的面孔,此刻肌肉如同腐朽的树皮般剧烈抽搐,眼耳口鼻中,竟缓缓渗出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并非鲜血,一接触到柱体表面那冰冷彻骨的查克拉场,便瞬间冻结成一种诡异瘆人的暗红色冰晶!
如同凝固的血泪,挂在那些痛苦扭曲的脸上,更添万分恐怖!
无数暗红色的血冰碎屑,随着柱体的剧烈震动簌簌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碎而密集的“沙沙”声。
浓烈的、带着腐朽铁锈味道的甜腥气息,瞬间盖过了大殿中所有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柱魂…反噬了!快跑啊!”一个工部吏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殿门方向逃去!
“查克拉储存罐!读数在暴跌!要失控了!”另一个稍微镇定的吏员看着地上摔碎玉盘残余的符文光芒疯狂闪烁,面无人色!
整个圣殿如同化作了活生生的地狱!
狂暴的查克拉乱流如同失控的风暴,在空旷的殿宇中肆虐冲撞!
柱魂的哀嚎声、柱体的震鸣声、查克拉储存罐不稳发出的尖锐嗡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毁灭的序曲!
那象征着帝国不朽根基的巨柱,此刻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废物!一群废物!连几根柱子都看不住!”
一声尖锐冰冷、如同冰魄刀刮骨的怒斥,骤然压过了混乱的声响!
寒川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殿入口!
他银灰色的劲装纤尘不染,玄色披风在狂暴的查克拉乱流中纹丝不动。
刀削斧凿的脸上覆盖着比圣殿寒冰更冷的杀意,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极地风暴,瞬间扫过混乱的现场和那五根疯狂震颤、渗出血冰的巨柱!
他的目光,尤其在那几个摔倒在地、面无人色的工部吏员身上停留了一瞬,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令镇压骚乱、处置“失职者”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九幽黄泉最深处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海啸,骤然降临!
瞬间淹没了寒川凛的杀气,压过了柱魂的哀嚎,冻结了肆虐的查克拉乱流!
祭的身影,如同从最深沉的阴影中直接凝结而出,出现在那五根震动最剧烈的巨柱中心!
他依旧身披玄黑帝袍,袍上的冰蛾与巨木暗纹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仿佛活物般蠕动翻腾。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灰白色的轮回眼,此刻不再是深潭般的漠然,而是如同两口沸腾着熔岩与寒冰的深渊!
狂暴的紫黑色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从他眼中喷薄而出,瞬间照亮了大片幽暗的穹顶!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震动最剧烈、哀嚎最凄惨的那根巨柱前!
那只苍白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手,带着足以捏碎山岳的恐怖力量,狠狠地、直接按在了那张正在疯狂扭曲、渗着暗红血冰的云隐忍者脸上!
“呃啊——!!!”那张人脸爆发出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嚎,仿佛灵魂都被这一掌按得粉碎!
祭灰白的轮回眼中紫黑色光芒大盛,如同两颗燃烧的凶星!
狂暴到无法想象的查克拉,混合着轮回眼那掌控生死的恐怖瞳力,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顺着他按在柱体上的手臂,蛮横无比地、毫无保留地轰入巨柱内部!
“蝼蚁!”
他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冰冷的宣告,而是如同万载玄冰在深渊底层崩裂、摩擦发出的、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咆哮!
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灵魂的恐怖力量,在狂暴的查克拉洪流中震荡:
“安敢撼天?!”
巨柱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千万根巨木被强行挤压绷紧的恐怖嘎吱声!
柱体表面虬结的木石纹理疯狂扭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那张被祭手掌死死按住的人脸,痛苦扭曲到了极致,眼珠几乎要爆裂出来!
祭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毫无温度、如同看待尘埃般残忍而轻蔑的弧度,轮回眼中的紫黑光芒几乎要刺破苍穹:
“朕赐尔等不朽……”
他按在柱体上的手掌,力量再次暴增!
掌心下方那张痛苦的人脸,青灰色的皮肤如同劣质的陶器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纹!
“尔等……”
“竟敢……”
那布满裂纹的脸,在祭掌心下如同一个即将被捏碎的核桃。
“……不感恩?!”
最后三个字,如同九霄落下的灭世雷霆,裹挟着帝王无边的怒火与绝对的意志,狠狠砸下!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粘稠如液态的紫黑色查克拉光柱,以祭的手掌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瞬间将整根巨柱彻底吞没!
柱体内那狂暴的反抗与哀嚎,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残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爆发出最后一声短促到极致的、仿佛被硬生生掐断喉咙的绝望呜咽,便彻底沉寂!
紫黑色的光柱如同贪婪的巨蟒,沿着柱体表面的纹理,迅速蔓延向旁边另外四根震动的巨柱!
所过之处,狂暴的震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抚平!
渗出的暗红血冰瞬间蒸发!
柱体中那些凄厉的哀嚎如同被扼住了咽喉,变成了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抽泣!
整个圣殿内狂暴肆虐的查克拉乱流,如同被冻结的怒涛,瞬间平息下来!
紫黑色的光芒缓缓收敛,最终消失于祭的掌心。
他缓缓收回手,依旧苍白,仿佛刚才那灭世般的力量只是幻觉。
他面前那根巨柱,恢复了死寂。
柱体表面那张被他按过的人脸,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气,如同最劣质的石雕,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残留着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黑痕迹。
另外四根巨柱也沉寂下来,柱体上的人脸表情扭曲凝固,眼耳口鼻处残留着蒸发后的暗红色冰渍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
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重新统治了圣殿。
只有尘埃缓缓飘落,以及柱魂深处那被强行压制回灵魂最深处、比以往更加绝望和痛苦的微弱呜咽,如同地狱最底层的背景音。
祭缓缓转过身。
灰白色的轮回眼,那狂暴的紫黑色光芒已然褪去,重新恢复了深潭般的漠然。
但那漠然的深处,却翻涌着比岩浆更炽烈、比玄冰更刺骨的怒火。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冰锥,缓缓扫过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工部吏员,扫过如同冰雕般肃立的寒川凛,最终,落在了圣殿入口处——闻讯匆匆赶来、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还带着淤青和冷汗的尚书令田中圭吾身上!
田中圭吾刚刚踏入圣殿,便被那残留的恐怖威压和眼前柱体的惨状骇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祭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他双腿一软,几乎是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陛…陛下息怒!臣…臣万死!臣…臣督查不力!定是…定是地方上缴的查克拉精粹不纯!定是那些刁民和逃忍做了手脚!臣…臣立刻彻查!立刻…”
“查?”寒川凛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打断了田中圭吾的辩解。
他向前一步,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淬毒的冰针,死死钉在田中圭吾那狼狈不堪的脸上,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落井下石与冷酷杀意:
“田中令公!陛下将赋税重任交予你三省六部!你却推诿塞责,执行拖沓!致使地方混乱不堪,收缴上来的查克拉精粹良莠不齐,杂质怨念丛生!如今竟敢污秽圣殿柱魂,撼动帝国根基!”
他猛地转身,对着祭深深一躬,声音斩钉截铁:
“陛下!柱魂异变,险酿大祸!根源便在赋税执行不力,收缴查克拉污浊不纯!田中圭吾身为尚书令,总领此事,难辞其咎!此等无能渎职之辈,断不可再留于朝堂,祸乱国事!臣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田中圭吾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他张着嘴,想辩解,想说是冰鉴司的酷烈手段逼反了地方,想说是寒川凛的人抢走了赋税主导权!
但在祭那深不见底、翻涌着暴怒的灰白眼眸注视下,在那五根如同恐怖墓碑般矗立、残留着暗红冰痕的巨柱阴影笼罩下,所有的辩解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绝望的呜咽。
他瘫在地上,深青色的官袍如同丧服,沾满了圣殿冰冷地面的尘埃与…一滴从高处柱体裂纹中悄然滴落、砸在他面前、散发着浓重铁锈甜腥气息的暗红色血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