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母舰自爆之后,以沧南市原址为中心点,半径上千公里的辽阔区域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震荡。
靠近爆炸核心的区域,
更是如同被神罚之锤狠狠砸过!
在那爆炸的最中心,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近乎圆形的巨大坑洞!
直径接近百公里!
坑壁陡峭如悬崖,深不见底,向下望去,只有一片翻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宛如直通九幽地府!
更令人心惊的是,从那深不可测的坑底,竟然氤氲升腾起一缕缕灰白色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浓雾!
那雾气……与笼罩在大夏国境之外、隔绝了世界的“迷雾”何其相似!
关于这场惊天动地大战的第一手数据和惨烈战报,如同雪片般飞速传回了上京市守夜人总部。
总司令办公室。
气氛……嗯,只能说很“叶梵”。
叶总司令大人依旧端坐在他那张仿佛焊死了的椅子上。
只是此刻他老人家的表情,
堪称经典:
左边太阳穴——一滴冷汗正缓缓滑落。
右边太阳穴——又一滴冷汗不甘示弱地同步滑落。
办公桌左边堆叠的紧急文件山——轰隆一声,塌了一角。
办公桌右边刚泡好的咖啡——啪嗒一声,杯盖被震得跳了一下。
每一次!
每一次事态都大到足以让他心脏停跳!
偏偏每一次他都坐在这里,
稳如泰山……
或者说,稳如被502超强胶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死死粘在了这张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咳咳,纯属玩笑,纯属玩笑。
不过话说回来,
堂堂守夜人五大天花板之一,
坐镇中枢、运筹帷幄的总司令,
岂能是说动就动的?
那不成救火队员了?
格局!格局要打开!
此刻,他正听着得力助手左青的汇报。内容无非是沧南战损、牺牲名单、天文母舰毁灭、以及那该死的巨坑和疑似迷雾……
听着听着,
叶总司令那饱经沧桑的眼皮,
就如同过去无数次面对惊天噩耗或离奇转折时一样,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抽搐、跳动起来!
像是眼皮底下藏了两只不安分的跳蚤。
“啊……”
叶梵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茫然,“这……算是个……好结果吗?(t-t)”
左青站在桌前,
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维持着副官的专业素养:“司令,属下知道您很震惊,但请您……尽量维持正常一些的状态。另外……”
“那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叶梵猛地打断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抓狂的纠结。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办公桌后面焦躁地踱了两步,掰着手指头数:
“假面小队! 多好的苗子!被打得就剩王面和蔷薇两根独苗了!这损失惨重吧?该哭! 对吧?”
话锋一转:
“可是!万幸啊! 沧南市几百万市民,在这么离谱的灾难面前,居然奇迹般地一个伤亡都没有!全都提前撤走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幸运!该笑! 对吧?”
他猛地停下脚步,
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他娘的!这两件事但凡分开发生,我这心情都能好调一些!”
“一个哭一个笑,泾渭分明!可它们偏偏搅和在一块砸我脸上了!”
叶梵捂住了额头,肩膀微微耸动,
最终竟然发出了一种介于哭和笑之间的、极度无奈的气音。
“你说……我这会儿是该嚎啕大哭祭奠英烈……还是该拍着大腿仰天狂笑庆祝市民无恙?啊?!”
这就是无奈到极致的表现了吧?
哭笑不得,悲喜交加,
简直能把人逼疯!
他烦躁地挥挥手,像是要赶走这纠结的情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左青,声音低沉了些:“唉……说说别的吧。夫子那老家伙……这次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没过来搭把手?干嘛去了?躲清闲?”
左青立刻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放在叶梵的办公桌上:“回司令,夫子前辈……重伤了。正在斋戒所修养。这是他通过特殊渠道远程‘送快递’过来的,特意叮嘱,一定要放给您听。”
叶梵疑惑地转过头。
左青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沉默了一秒。
紧接着——
“叶梵!!!我操你大爷——!!!”
一个熟悉却又带着极度愤怒和嘶哑的咆哮猛地炸响!差点震破喇叭!
“我他妈!”
“我他妈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啊?!”
“他娘的那个‘笑面人’!什么玩意儿?!那狗日的!一巴掌差点把老子脑袋从脖子上削下来!你知道吗?!”
“他妈的!”
“他那一巴掌下去!半边大洋洲直接就被拍到海底当暗礁去了!你知道吗?!”
夫子愤怒的声音如同连珠炮,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怒和后怕:
“我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
“你知道吗?!啊?!我操你大爷!”
骂骂咧咧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喘粗气,然后又带着无比的怨念响起:
“by d的!每一次!”
“每一次你叫我出来!准没好事!准他妈能摊上天大的麻烦!下次!老子再也不听你忽悠了!你给老子闭嘴吧你!”
最后,那愤怒的咆哮声陡然一转,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哎呦喂……我的头发呀……被那王八蛋的能量擦了一下……焦了一大片……这下是真他妈长不出来了啊……!!!”
录音到此结束,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窗边的叶总司令,
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好吧,他现在知道为什么陈夫子没有过去援助了,合着被人半路阻截了。
叶梵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左青清了清嗓子,
表情复杂地再次开口:“司令,还有一个好消息……以及两个坏消息。”
话音刚落,叶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抬头,急切地挥手:“停停停!”
“先说好消息!”
“让我先喘口气,笑一笑!”
左青点了点头,
立刻报告道:“好消息是,根据天眼’系统实时监测确认,原先停泊在地月轨道附近的所有大型天文单位,已经撤离!”
“它们正以极高的速度集体朝向太阳系外飞离,目前所有观测手段均已捕捉不到任何大型天文单位的踪迹。”
“它们……真的撤走了。”
“呼——!”
叶梵长长地、实实在在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阴霾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散!
他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桌子,
甚至带着一丝欢呼的语气:
“太好了!太好了! 最大的威胁终于滚蛋了!这下压力骤降啊!”
他搓着手,眼中闪烁着精光,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专心收拾那些被打残的神明留下的烂摊子了……”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嘿嘿,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渔翁得利?”
“哈哈——哈哈哈哈————!”
他畅快地笑了起来,仿佛连日来的压力都随着这笑声宣泄了不少。
笑了一会儿,他心情大好地看向左青,语气甚至带着点轻松:“好了好了,现在说说你那两个坏消息吧!”
“最大的麻烦都跑了,坏消息还能坏到哪去?应该不至于让我再把刚才那口笑出来的气给噎回去吧?”
左青闻言,表情却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沉重。
他干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
“坏消息嘛……第一个是:冷落和林七夜,在战斗结束后……失踪了。”
叶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左青继续道:“根据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最后观测影像以及深渊边缘的痕迹分析,我们的人判断,他们两人……很可能在天文母舰爆炸的巨大冲击下,坠落到了爆炸形成的那个巨大深渊之中。”
“目前仅能确定他们两个还活着。”
“坠……坠下去了?!”
叶梵浑身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
“那……那第二个坏消息呢?!” 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然而,这第二个消息,
让左青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总司令,这第二个坏消息……”
“是夫子前辈在重伤状态下,利用特殊渠道紧急传回的。他在大洋洲区域……发现了极其可怕的生物兵器!”
叶梵眼神一凛:“生物兵器?”
“是的。”
左青深吸一口气,“这些生物兵器来源不明,似乎是从某个异次元空间裂缝中突然涌出的。它们拥有极其强大的破坏力和诡异的特性,夫子前辈亲眼所见……”
“它们正在大洋洲肆虐,”
“并且……已经摧毁了该区域残存的、试图抵抗的神明势力!”
“摧毁……神明?” 叶梵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
左青的声音低沉下去,揭示了更恐怖的真相,“我们之前的推测——是天文单位摧毁了地球上的神明——这个推测是对的,但……不完全对。 天文单位或许是主力,但它们很可能并非唯一的‘猎手’。”
“现在的情况表明……”
左青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地球上,除了那些苟延残喘、东躲西藏的神明,以及我们人类守夜人之外……除了已经撤退的天文势力……很可能……还存在着第三方势力!”
“一股来自异次元、拥有制造并投放恐怖生物兵器能力的……未知入侵者!”
此话一出,
如同在叶梵脑海中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整个人彻底愣住了,表情一片空白,眼神发直,嘴巴微张,仿佛灵魂都暂时离开了躯体——直接宕机了!
————
与此同时,临近沧南废墟的姑苏市区。
远离喧嚣的角落,
古色古香、静谧朴素的小茶馆内。
窗边雅座,一位气质从容、身着素雅长衫的青年男子,正悠悠哉哉地半躺在竹制躺椅上,正是冷落的大哥——冷清。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白瓷茶杯,茶汤清亮,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侍立在一旁的安卿鱼,动作娴熟而安静地为冷清续上热茶,姿态恭敬。
安卿鱼的目光扫过眼前虚无,
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信息流,他低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老师,沧南那边……尘埃落定了。天文母舰,确认已彻底爆炸摧毁。”
冷清惬意地抿了一口杯中香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深邃而玩味的弧度,仿佛在品尝的不是茶,而是远方的戏剧结局。
“嗯……”
他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片新生的巨大深渊,
“是啊……闹腾了这么久,”
“第一幕的戏码,总算是唱完了。”
他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和……淡淡的玩味:
“接下来……该开始准备更有意思的……中期游戏了。”
他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轻敲,像是在思考棋局:
“林七夜啊林七夜……” 冷清的声音如同低语,带着一丝奇异的韵律,“希望你……能撑得住接下来的‘洗礼’……”
他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温度:
“要知道,你未来的敌人……可远不止刚刚退场的那群‘天文马桶’那么‘单纯’哦~”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安卿鱼,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那傻弟弟……也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当保姆啊。”
最后,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光芒,轻声说道,那声音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所以啊……林七夜……”
“你可要……快快地成长起来啊~”
说完,冷清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呵……”
这轻笑迅速拔高,变成了一种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期待、几分漠然的畅快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寂静的茶馆雅间内回荡,
与外面姑苏城的宁静祥和,
形成了令人心悸的诡异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