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我的……光……还给我……”
萧彻那沙哑扭曲、混合着帝王威压与魔龙暴虐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穿透禅房薄薄的墙壁,死死缠绕住苏瑾刚刚因佛血压制而稍得喘息的心神。他来了!被深度侵蚀、意识混乱的皇帝,循着那冥冥中与苏瑾灵魂印记的“缘”与对功德金光本能的饥渴,竟真的突破了万千凝固魔鸦的封锁,踏入了这佛门最后的净土!
禅房内,豆大的青铜古灯火苗骤然一暗,仿佛被无形的魔息压制。苏瑾浑身冰凉,强撑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体内被佛血压制、依旧僵持冲突的暗紫能量与功德轮盘,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僧袍。她看向蒲团上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坐化的老僧,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这是她唯一的庇护了!
庭院中,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踏在积水的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也踏在苏瑾紧绷的神经上。萧彻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投射在禅房糊着粗纸的窗户上,扭曲而庞大。他停在了禅房门外。没有立刻破门,那双妖异的异色瞳孔(赤红魔焰与冰冷帝王金)似乎穿透了门板,贪婪地“舔舐”着屋内苏瑾身上那点微弱的“光源”,以及……老僧身上那即将熄灭的佛门心灯余烬。
“秃驴……滚开……否则……连你……一起……焚尽……” 萧彻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不耐与狂暴的杀意。他抬起了那只缠绕着暗紫魔气、指甲变得尖锐如钩的手,缓缓按向禅房那扇看似脆弱不堪的木门!
就在萧彻魔爪即将触及木门的瞬间——
盘坐于蒲团之上、气息奄奄的老僧,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浑浊的眼中,此刻再无半分枯寂与虚弱,只剩下一种洞穿万古、明澈如琉璃般的佛光!他并未看向门外凶焰滔天的萧彻,而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转向了床上惊恐无助的苏瑾!
四目相对。
苏瑾在那双佛眼中,看到了无垠的星空,看到了生灭的轮回,看到了慈悲,也看到了……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决绝!
老僧枯槁的嘴唇微微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段蕴含着无上智慧与佛门真意的意念碎片,如同醍醐灌顶,直接印入了苏瑾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女施主……魔障缠身,外邪侵扰,皆因心念蒙尘……”
“功德轮转……非外力可求……非外物可依……”
“汝之轮盘……不在天……不在地……不在佛……不在魔……”
“只在……汝心……”
“万法唯心造……诸相由心生……”
“一念清净……即是净土……一念执着……便堕无间……”
“守住……心灯……勿使……蒙尘……”
“他……亦是……苦海……迷途……众生……之一……”
意念传递完毕,老僧眼中那璀璨的佛光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瞬间黯淡、熄灭。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苏瑾一眼,那眼神中,是释然,是解脱,是……一种将未来托付于微末星火的期冀。
“阿弥陀佛……”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佛号,如同最后的叹息,从他口中飘出。
紧接着,老僧那枯槁的身躯,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的泥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光泽,点点细碎的金色光尘,如同燃尽的香灰,从他身上缓缓飘散开来……
他……坐化了!
就在老僧身躯化尘的同一刹那——
“轰隆!!!”
禅房那扇看似脆弱的木门,在萧彻狂暴的魔爪下轰然炸裂!木屑纷飞!
浓郁的血腥气、狂暴的魔息、冰冷的帝王威压,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这方失去了守护者的狭小禅房!萧彻那高大、浴血、散发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身影,如同魔神降临,堵在了门口!他赤红与金芒交织的异色瞳孔,瞬间锁定了床上因老僧坐化而心神剧震、泪流满面的苏瑾!
“光……给我!!!”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无视了那盏即将熄灭的青铜古灯,无视了老僧坐化飘散的金尘,魔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苏瑾心口——他要强行攫取那点维系着她灵魂印记的“薪火”金光!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苏瑾避无可避!体内被佛血压制的暗紫能量因老僧坐化、佛力消散而再次蠢蠢欲动,功德轮盘虚影在魔息冲击下剧烈震颤!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魔爪,老僧最后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炸响:“万法唯心造……诸相由心生……守住心灯……勿使蒙尘……”
就在魔爪指尖即将触及她心口的千钧一发之际——
苏瑾猛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再看那恐怖的魔爪,不再感知那狂暴的魔息!她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求生意志、所有的悲痛与明悟,都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内收束!沉入那点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的0.016%灵魂“薪火”之中!沉入那被暗紫纹路沾染、却依旧顽强旋转的功德轮盘虚影的核心!
“心灯……点亮……轮盘……转!!!”
她在灵魂最深处,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意识海中,那缓慢旋转、沾染暗紫纹路的功德轮盘,核心那片混沌的漩涡,在苏瑾这极致内敛、纯粹求存的心念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干柴,猛地……亮起了一点微不可察、却无比纯净坚韧的……心念之火!
与此同时,老僧坐化飘散、尚未完全消逝的点点金色光尘,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如同百川归海,无视了萧彻的魔爪,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汇聚成一道细微却凝练的金色流光,精准无比地……注入了苏瑾的眉心!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新生般纯净力量的波动,从苏瑾闭合双目的眉心处,悄然荡开……
萧彻那志在必得的魔爪,在距离苏瑾心口仅余寸许之地……猛地顿住了!
他脸上那混合着暴虐与饥渴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与困惑。他那双妖异的异色瞳孔,死死地盯住了苏瑾眉心处那一点刚刚亮起、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点!
那光点,并非功德金光,也非佛门愿力,而是……由她自身心念点燃、融合了老僧最后佛性馈赠的……心灯初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