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年轻人,胆子怎么都这么小!”中年人撇撇嘴,一脸无语,小声嘀咕了一句。
“臭小子,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老子不是鬼!”中年人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地强调。
“您……您不是鬼?”吴晟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音还有些发颤,恭敬地拱手问道,“那您是……?”
“臭小子,听好了!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冥烬是也!”中年人——冥烬,下巴微抬,报出名号时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冥烬?”吴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心中满是疑惑。
“怎么?小子,被老夫响亮的名号震住了?”冥烬促狭地挤了挤眼,语气轻松。
“不敢,不敢!冥烬前辈,”吴晟连忙垂目,态度愈发恭敬拘谨,“晚辈吴晟斗胆请教,前辈您……怎会在此现身?”
“这嘛……”冥烬若有所思地轻轻晃了晃脑袋,随即摊手一笑,“说来也怪,老夫明明记得在一场死斗的大战里该是魂飞魄散了,可不知怎的,一睁眼,嘿,竟在你小子这玉佩里安了家!”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吴晟的胸口的玉佩。
“玉佩?”吴晟一惊,慌忙摸向颈间那块温润的黑灰色玉佩——那是他儿时在街边摊上觉得新奇,随手买下的玩意儿。
“正是此物!”冥烬点头,语气随意的说道,“老夫数年前便在此玉佩之内缓缓苏醒,这些年嘛,就靠着你体内‘玄炁’滋养着灵魂喽。”
“玄炁?那是何物?我体内……还有这东西?”吴晟摸着下巴,眉头紧锁,低声自语。
“啧,这小子,怎么跟块不开窍的木头似的。”冥烬在一旁托着下巴,用吴晟恰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不过嘛,”冥烬话锋一转,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显得很“大度”,“老夫也不是那等白吃白喝的主儿!吸了你几年玄炁,算欠你个人情。说吧,臭小子,想要点啥补偿?尽管开口!”他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请客吃饭。
吴晟闻言,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他猛地抬头,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与恳求:“冥烬前辈!您……您神通广大,能否……能否让我父亲死而复生?”
“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冥烬傲然一笑,左手随意一挥,“方才老夫料理那群杂鱼时,顺手就在你爹心脉里留了一道玄炁护着。”说着,他指尖轻弹,一道温润如水的暗红色流光缓缓注入吴父体内。只见吴父身上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结痂,片刻间便已恢复如初!
吴晟看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冥烬重重叩首:“前辈再造之恩!小子吴晟,没齿难忘!请受晚辈一拜!”
“行了行了,臭小子!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冥烬不耐烦地摆摆手,但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随即他话锋一转,带着点诱惑的意味问道,“小子,我看你顺眼,可愿拜入老夫门下?”
“拜师?”吴晟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正是!”冥烬负手而立,气度俨然,“怎么?不想变强?不想亲手讨回今日之辱?不想让那些曾经将你视作尘埃、弃如敝履的家伙们,日后匍匐在你脚下,悔不当初?”他的话语充满了蛊惑力。
吴晟沉默片刻,眼神复杂。他缓缓站起身,恭敬但坚定地再次作揖,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与自知:“多谢冥烬前辈厚爱,小子惶恐。然……人贵有自知之明。晚辈深知自身禀性,生性疏懒,吃不得苦头,绝非修炼求道的良材璞玉。前辈若欲收徒,天下英才何其多也?何必……在小子这朽木之上白白耗费心力?”
说完,他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扶起仍在昏迷中的父亲,将他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冥烬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摸着下巴,眼中兴趣更浓,低声自语:“嘿,这小子,倒是有趣得紧……”话音未落,他身影如青烟般倏然消散,连同地上那些昏迷的黑衣人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过了一会,吴刚悠悠转醒,迷茫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又惊又疑:“我……我这是?方才分明被那些凶徒……”
“父亲!您醒了!”吴晟一直守在旁边,见状大喜,急忙上前搀扶,“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为父无碍,晟儿莫忧。”吴刚定了定神,拍拍儿子的手,随即警惕地环顾四周,“只是……方才那群黑衣人呢?还有为父这伤……”
吴晟连忙解释:“父亲放心!适才有一位路过的绝世高人出手相救,不仅惊退了强敌,还施展回春妙手,治好了您的伤!那些黑衣人也被前辈一并带走了。”
“原来如此!此乃天佑我父子!”吴刚长舒一口气,随即急切问道,“那位恩公现在何处?为父定要当面叩谢大恩!”
“这……”吴晟面露难色,“那位前辈性情高洁,事了拂衣,已然飘然而去,未曾留下名号。父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对对对!言之有理!”吴刚连连点头。父子二人迅速收拾好行囊,匆匆离开了西炎镇这个是非之地。
……
一个时辰后,一间弥漫着檀香却也透出几分阴郁的书房内。
“一群饭桶!”吴谋面色铁青,一掌狠狠拍在紫檀木桌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让你们去料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父子,最后你们就给我回一句‘不知所踪’?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下方,一群刚刚找回衣服、形容狼狈的手下噤若寒蝉。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哭丧着脸辩解:“大人息怒!属下们……属下们实不知情啊!只觉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醒来时……竟……竟浑身赤裸,被挂在湖边老树上,如同……如同待宰的羔羊……”
“还敢狡辩!”吴谋怒极,抓起手边的砚台就要砸过去,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按住。
“父亲息怒。”吴天从容起身,手中折扇轻摇,语气温润如玉,带着读书人特有的雅致,“您常言,堂兄父子二人,不过是朽木粪土,碌碌之辈,纵使苟延残喘,又能掀起几尺波澜?为这等微末之事动气伤身,实非智者所为。蝼蚁之命,何须挂怀?”
吴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但眼中阴鸷更盛:“天儿,你有所不知!族中那几个老不死,处处与我父子作对,每每议事,必为那废物父子张目!若不斩草除根,待你祖父百年之后驾鹤西去,这族长之位花落谁家呢,尚未可知!”他五指猛地攥紧,骨节发白,声音如同淬了冰,“若不尽早除之,日后恐生变数!必成你我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