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的目光。
冰冷、漠然、至高无上。它穿透了血衣时空的阻隔,如同两柄无形的、由绝对法则铸成的利剑,狠狠钉在秦凡的灵魂之上。没有威压,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审视与洞悉。在这目光之下,秦凡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置于解剖台上的标本,从识海深处那酷似南宫翎的第二元神,到丹田气海中沉寂的功法本源,再到血脉深处纠缠的双生劫咒,甚至怀中月佩里那微弱的心跳,都无所遁形!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渺小与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时间与空间在这道目光下失去了意义。他悬浮在幽暗虚空中,被玄色血衣死死禁锢,动弹不得,唯有思维在巨大的恐惧与火尾狐濒死的心跳声中疯狂撕扯。残碑上通往“万仙血牢”的坐标金红光辉尚未完全散去,却如同嘲弄,映照着这绝望的囚笼。
就在秦凡的意识即将被这无声的凝视碾碎、沉沦于永恒的黑暗之时——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万古悲怆与不屈意志的幽蓝光芒,猛地从他怀中那枚紧握的月佩深处爆发出来!
光芒并非月佩本身,而是源自月佩核心那个殷红的“翎”字血印!血印在幽蓝光芒中剧烈闪烁,仿佛一颗被强行唤醒的心脏!
紧接着,月佩剧烈震颤!一道极其虚幻、仿佛由无数破碎光影勉强拼凑而成的女子身影,猛地从“翎”字血印中投射出来,悬浮在秦凡身前!
身影模糊不清,衣袂飘飞,只能勉强辨认出玄色的古朴服饰轮廓。她的面容笼罩在流动的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并非实质的眼眸,而是两轮燃烧着幽蓝色火焰、仿佛蕴含无尽星辰生灭的冰冷漩涡!漩涡深处,是比仙域目光更加古老的死寂与一种……刻骨的哀伤!
玄棺女子的残影!
这道残影出现的刹那,这片被仙域目光冻结的时空,猛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凝固的虚空如同碎裂的冰面,出现了细微的、蛛网般的透明裂痕!她燃烧的幽蓝双眸死死锁定那来自仙域深处的目光源头,一股同样源自宇宙本源、却代表着寂灭与终结的意志,带着守护的决绝,轰然迎上!
轰——!!!
无声的碰撞在法则的最深层爆发!
仙域的目光如同灼热的骄阳,代表着秩序与永恒的审判;玄棺残影的意志如同冰冷的冥月,象征着寂灭与轮回的守护。两股至高意志的碰撞,让这片血衣时空剧烈扭曲、震荡!无数漂浮的暗红冰晶无声湮灭,远处翻滚的混沌能量团被撕扯得更加狂暴!
“呃!”秦凡闷哼一声,七窍再次溢出淡金色的血丝,仙域目光的穿透力被残影阻挡了大半,但那法则层面的碰撞余波,依旧让他本就残破的躯体和识海如同被亿万根针反复穿刺!
玄棺残影虚幻的身躯在碰撞中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彻底溃散。她燃烧的幽蓝双眸死死盯着仙域目光的源头,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端坐于至高王座之上的存在。
一个名字,一个蕴含着滔天恨意、万古悲怆与最终真相的名字,如同凝聚了她残存意志的最后呐喊,不受控制地从那虚幻的身影中爆发出来,化作一道震荡灵魂本源、无视时空阻隔的声波洪流,狠狠轰向仙域目光的源头:
“帝——君——!!!”
帝君?!
仙域的主宰?!九天之上的至尊?!
秦凡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玄棺女子残影这饱含血泪的呼喊,瞬间将之前所有的线索——古神污血、玄棺破碎、“双生”之谜、甚至火尾狐被选为容器的低语——全部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灵魂冻结的真相!
那个在污血深处蛰伏、侵蚀玄棺、试图将火尾狐化作容器的古神本体……就是这九天仙域的主宰——帝君!
污血是祂腐朽的神血!
侵蚀是祂对“双生”另一半(玄棺女子)的吞噬!
火尾狐是祂为自己准备的新躯壳!
所谓的“双生劫”,其根源,竟是源自这至高存在的分裂与吞噬?!
这声“帝君”的呐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发了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首先是仙域的目光!
那冰冷漠然的目光,在听到“帝君”名讳的瞬间,如同被亵渎了最深的禁忌,骤然爆发出焚尽诸天的恐怖怒意!目光瞬间由纯粹的审视化作了实质的、带着净化与毁灭意志的金色洪流!洪流所过之处,血衣时空寸寸崩解,玄棺残影虚幻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变得更加透明!
其次,是秦凡自身!
那道蕴含着玄棺女子残存意志与极致恨意的“帝君”声波,在穿透他身体的瞬间,并非只作用于外界!
轰!!!
秦凡丹田气海最深处,那枚一直沉寂不动、被层层古老封印包裹、如同顽石般的暗金色种子,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这枚种子,是他早年在一处绝地所得,坚不可摧,连他自己都无法炼化,只能隐约感应到其内部蕴藏着某种极其古老、极其霸道的本源力量,一直被他视为最后的底牌之一。此刻,在“帝君”名讳声波的冲击下,种子表面那层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暗金色外壳,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咔嚓嚓——!!!
一连串密集而清脆的碎裂声在秦凡丹田内响起!
暗金色的坚硬外壳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并非种子的核心,而是一丝……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混沌初开、蕴含着无尽毁灭与创生之力的紫金色光芒,透过缝隙悄然泄露出来!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息,就让秦凡整个丹田气海如同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痛伴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开天辟地的原始悸动席卷全身!
种子内部……到底是什么?!这被“帝君”名讳声波意外震开外壳的东西,是福是祸?
玄棺女子的残影在仙域目光化作的毁灭洪流冲击下,已经变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她燃烧的幽蓝双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秦凡,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悯、嘱托,以及一丝……解脱?
就在她残影即将完全消散的最后一刹那——
她那只由光影勉强凝聚的虚幻右手,艰难地抬起,并非指向那恐怖的仙域洪流,也非指向秦凡丹田内泄露紫金光芒的种子,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秦凡识海深处,那面容酷似南宫翎、紧闭着金焰双眸的第二元神!
指尖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意念,如同跨越了时空的桥梁,瞬间没入了第二元神的眉心!
“醒来……执念……即汝……权柄……”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最后的遗言,伴随着玄棺残影的彻底消散,回荡在秦凡的识海。
轰——!!!
失去了玄棺残影的阻挡,仙域目光所化的毁灭金色洪流再无阻碍,带着净化一切“异端”的恐怖意志,如同灭世的洪水,瞬间将秦凡残破的身躯连同包裹他的玄色血衣,彻底淹没!
金光吞噬了一切视野!
然而,就在这毁灭洪流及体的瞬间——
秦凡识海深处,那被玄棺女子残影最后点指的第二元神,那双紧闭的、燃烧着至阳金焰的眼眸……猛地颤动了一下!
眼睑的边缘,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锐利的金色缝隙,缓缓裂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