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欣听闻,司徒晨竟然为她求了赦免圣旨,立刻先是一阵惊喜,随后就挑衅地向马车内坐着的安芷若母女,扬起一个胜利者的笑脸。
但她的笑容刚挂在脸上,李公公又拿出了一份圣旨,这是当初那份封赏安芷若的暗旨意。
现在各国使者均已离京,也是时候公开安芷若的功绩了。
李公公念到安芷若和霍雅娴的名字,两人立刻从马车上走下来,跪听圣旨。
封赏安芷若的这份圣旨非常长,细数了安芷若鞠躬尽瘁打造兵器的功绩,又夸赞了她无人能及的卓越天赋。
除了封她为大周第一女锻造师外,还赐封郡主,赏郡主府,赐封地,以及安芷若享有的特殊权限等内容。
百姓们听完,先是爆发了一阵嗡鸣般的讨论,随后便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
安芷若在叩谢皇恩,接过圣旨后,对四周祝贺她的百姓们,含笑点头示意。
随后就是霍雅贤的封赏圣旨,皇上恢复了她女将军的官职,并允许她在身体康复后,重新统领她的旧部,神勇军。
大周朝从开国至今,一直不乏优秀的女子,被封为女将军。
而霍雅贤更是锻造与文韬武略,集于一身的女将军,年轻时也曾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出了偷盗图纸那件事后,才跌落神坛。
先是被皇上革去了官职,又被威远侯休妻,且扫地出门。他统领的那支先锋营,也被取消了番号,打散重组。
在接连不断的冤屈和打击下,霍雅贤一病不起,直至半年后,看起来有了些起色。
但只有安芷若知道,其实她母亲身体,早就垮了。
眼下,虽然皇上同意她重组神勇军,但恐怕霍雅贤的身体,也不能支撑她带兵打仗了。
虽然伤害不可逆,但终归是洗清了当年的冤屈,皇上确如他承诺的那般,还了安芷若母亲一个公道。
霍雅贤知道今日会宣读这两份圣旨,故让下人提前去钱庄,兑换了大量的铜钱。
母女俩就当着沦为阶下囚的威远侯府众人,当街为百姓撒起喜钱来大肆庆祝。
此刻还没走远的威远侯府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十分复杂,广阳侯内心的悔恨,几乎都要破体而出了。
就在他脚步迟疑之际,官差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狠抽在他身上,强行使他回了神儿。
威远侯本能的怒瞪回去,那官差却啧了一声,再次扬起鞭子,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而后怒骂道:
“你个终身为奴的东西,还敢瞪小爷,还当自己是威远侯吗?”
说着话,官差嬉笑着又叫来另一名官差,两面棺材左右开弓,对威远侯浑身上下一顿猛抽。
他们这些专门押送囚犯的官差,打人特别有经验,鞭子专门抽在手腕、脚腕、脖颈这种,既疼又很难愈合的地方。
犯人的这三处,都是要带着枷锁的地方,不去抽打这些地方,也会被枷锁磨得血肉模糊。
如今被这通鞭子打下来,后面在赶路的过程中,伤口会很快溃烂发炎,如果在得不到医治的情况下,犯人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偏偏又不会死。
这种做法是押解官差,专门折磨不听话的犯人用的。
威远侯在被鞭打了两盏茶的时间后,终于头脑变得清醒了,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现下的处境。
鞭子抽打皮肉虽然很疼,但作为武将的威远侯,还是受得了的,故此,他也没有当众求饶。
可身体受苦,远不及面上羞臊来得厉害。被他休弃且扫地出门的母女俩,如今一跃成了大周朝的中梁砥柱。
而他,则是在同一日,变成了通敌卖国的阶下囚,这种巨大的落差,才是最摧毁人心智的。
就在前一刻,威远侯还自认为,霍雅贤母女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心里不痛快,随时都可以狠狠修理她们。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折在这两个,完全没被他看在眼里的女子手中。
而且他现在的凄惨下场,还全程被那对母女围观,这让他刚才,几度都产生了想要自裁解脱的心理。
更悲惨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一想到死亡,竟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威远侯在挨打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为他阻拦一下。
尤其是他宠爱有加的柳凤芝,居然因为怕牵连她自己,将身体躲到庶子身后,看都没敢往这边看一眼。
其实威远侯府的下人们,心中也很怨恨,之前霍夫人在侯府当主母的时候,府内风气特别正,一向赏罚有度。
下人们无需钩心斗角,更不用巴结讨好,只需尽心办事,有能力和有功绩的人,自然会得到嘉赏和重用。
自从这季继夫人柳凤芝当了主母后,府中耿直的老人,几乎都被边缘化了。
而那些善于逢迎拍马的人,却个个扶摇直上,占据了府中绝大多数的要职。
甚至后来,提拔上来的管事,俨然成了府里的第二个主子。
管事的两个儿子,在威远侯府内随便糟蹋小丫鬟,下人们也只能忍气吞声,认了这个哑巴亏。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但继夫人柳凤芝,怎么会愿意因为一个丫鬟,而去打她得力助手的脸,
即使告了状,侯府主子仍旧不管,结果就是告状的人,落到管事的手中,反而被他长年累月的加倍凌辱迫害。
最后那个丫鬟终于忍受不了,投井自戕了。
有了这样的先例,后面的人也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时隔多年,他们再次见到老主子,竟然是眼下这幅光景。
可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身不由己,不能自主选择可以跟着谁,现在更是要因为主子们犯的过错,而一同受罚,何其不公。
官差们打完人,继续将罪奴向城外赶去。
而安芷若母女俩,也拿着圣旨,坐上马车,去皇上新封赏的郡主府了。
安芷若早就在提前准备了,她在郡主府摆了酒宴,请了很多贵客,准备当众宣读和离圣旨。
待马车走后,安芷欣才猛然回过神来,随后心里就翻腾起不可抑制的痛恨,以至于她的脸上,都克制不住的表现出来。
司徒晨看到她的眼神,将手伸向小轿内,死死地扼住安芷欣的喉咙,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再用那种恶毒的眼神看她,你那双眼睛就别要了!”
司徒晨眼中那真切的杀意,吓得安芷欣什么恶毒心思都不敢起了。他相信自己若是不乖乖听话,这个男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安芷欣自觉变得乖顺了后,却发现司徒晨手上的力度,非但没有变轻,反而越收越紧。
她感觉自己的喉骨都要被捏碎了,脸色也由惨白变得青紫。
就在她完全无法呼吸,意识都开始退散时,男人才终于松手,一把将她甩在一边。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使司徒晨恨极了这个蛇蝎女人。若不是因为她,刚才进宫求旨时,也不会遭到皇上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