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箩不干净,这个我早就猜到过,但我感觉她跟我没关系,对我也没威胁,便没放在心上。
我一个清河出身的游侠跟她又没仇,所以潭当归死的很冤。
——完全是替容鸢死的。
而容鸢和阿箩到底有什么仇,还得见了面之后再说。
眨眼间,面前景象一晃,我与容鸢便来到了她口中的那个地址。
一栋房子,一片零星火光。
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瞬息千里……神行术?”容鸢怔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眼前的火光。
我没工夫解释,皱着眉毛才在火光之中发现几人身影。
“事情如你所见,这是个局。坦白吧。你跟阿箩到底什么关系?”
她表情同样凝重,缓缓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阿箩,她跟我之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很像,但那人已经死了。”
“我闯荡江湖见到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都是假死,”我马上将她的话否决,“你有办法确定她真的死了吗?”
“……没有。”
“那假设她就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还在这儿的几率有多少?”
容鸢面露难色:“她没有理由。”
“都现在了你还没意识到人心叵测的道理?”
她一顿,还是摇摇头:“不可能。”
“那我就进去把能见到的人都杀了,回来再继续分析也不迟。”
我说着,将长剑拽出来就要往前冲,容鸢拦了一句:“你等等,他们……”
她的声音在我脑后拉远,听不清了。
容鸢的一辈子我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她在我面前是干净的,这也就是她们这些重要人物跟其他无名无姓、没有完整生平的npc的区别。
但她跟其他朋友的关系我就不清楚了,混迹江湖遇到故人变敌人也是常有的事。
位高权重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一把刀来架住你的脖子。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如果刀尖走眼转向伤了我的朋友,那我肯定要讨个说法。
火光中,七八名黑衣杀手低头脚下黑灰,不知道在检查什么。
为首一人胳膊上缠着红色布头,一边踢一边纳闷:“不对啊,老板说是两个人,怎么一具尸体也没有?”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其中一人死在火光里,转眼就扭曲了。”
“找不到全尸骨头也得捡回去,不然没办法交差,”红布头声音粗狂略带沙哑,听上去年纪不小了,“再仔细找找,这才多久,烧不成灰的。”
我杳无形掩在烧得都有些炭化的木桩之后,冷眼扫向这几个人。
人数不多,但他们那群人之外有两个保持很高的警戒的正观测着周围。
虽然站位与三才阵有些差别,但大概也能看出来。
三才阵……
绣金楼。
我咬咬牙,盯准了为首的红布头。
刀哥,又让我碰上绣金楼的三才阵了,这次没有马这种变数,我的策略是擒贼先擒王。
要是能成,你就让我活,要是不能成,你找江叔替我报仇。
“唰——”
长剑拽出的一瞬间,隐身破除。
我端住长剑,剑锋即将刺中红布头后颈时,却又突然瞥见那人缠着红布的左手小指微微勾起。
我动作一顿,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腰身猛地不受控制扭动半寸。
剑尖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偏转,青锋在他耳畔刺过。
几乎同时,三枚带着倒刺的铁钩擦着我的腰侧飞去,砸在焦木上钉出三点寒星。
“敌袭,警戒!”
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句,所有黑衣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我身上。
红布头转身露出满脸刀疤,我这才看清他左眼嵌着颗暗红色琉璃珠。
他神情一顿,迅速打量着我,从齿缝间挤出一声嗤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不用摆阵了。”
我凝眉瞪过去,只见寒光乍现,一把大砍刀毫不留情就往我脑袋上招呼。
很快的刀法,不过我见过更快的。
我侧身躲过,反手将剑上挑狠狠甩出一道剑气。
“噗嗤——”
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了下来。
红布头尖叫一声,捂住耳朵后退数步,一低头发现满掌的鲜血,这才喊道:“杀!不必留情了,杀!”
他话音未落,远处两名暗哨突然吹响竹哨。
其余七八人原本看似散乱的站位瞬间形成五行相克之势,而那些看似随意丢弃的火把,竟在灰烬里摆出了离卦图案。
“这又尼玛是什么阵啊?”
我暗骂一声,已然没了招数,又不敢轻举妄动,拉开架势提高警惕只等谁先出手让我卸个势。
还没等来第一波攻击,我头顶之上忽然传出细微轻响。
我抬眼看过去,只见房梁碎裂,紧接着整片屋顶像被熊瞎子撕扯的破布般裂开,燃烧的瓦片擦着鼻尖砸在地上。
躲是躲不开了。
我下意识弯腰降低重心,抱住脑袋准备硬扛砸在身上的零星碎片,也要将那个红布头留下。
而红布头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乎与我一样弯下腰,随即转身大喊:“不对,先走!”
“走?我他妈让你走了吗?”我攥紧了剑,抬腿就要冲过去继续打。
我有卸势,大不了就是打的时候身体有点不受控制,但不会危及性命。
红布头的红眼睛看向我,有一瞬间那之中的神情是我只在临死之人眼里才看到的恐惧。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太不巧了,我就是那个杀人不要命的。
混乱之中,不知谁猛拽了我后颈一把。
“哐!”
我瞬间失去重心翻滚着摔在泥巴地上,浑身剧痛,硬撑着身子爬起来。
“啾!”
一声鸣叫响起,木鸢在燃烧着的房屋上空盘旋。
我扯下着火的袖口缠住手掌,猛咳几声将嗓子里的黑灰清出,抬眼望去。
再次冲天而起的火幕之中,数个人影扭曲,伴随着凄烈的喊叫声,如同在跳舞。
“你太急了,”容鸢伸手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拉起来,冷言冷语道,“要杀他们,根本不用出手。”
“我想要活的,你这都给我弄死了。”我苦笑一声,没太在意。
“我也说了,阿箩没有动机。”
“这也不一定。”我摇摇头,“罪犯往往会在杀人之后回到第一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另外,闯火场也不全是无用功,我还知道了一个情报。”
“什么?”
“他们的阵法是绣金楼的阵法改良,这伙黑衣人跟绣金楼有关系,”我看向容鸢,“你那个朋友,什么时候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