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关上，高小乐的身影远去，我这才松了口气，转身重新躺回茅草席上翘着脚。
夜色渐深，窗外也安静了许多，偶尔有巡逻的人手持火把溜达一圈，脚步很轻。
今晚肯定是睡不好的了，那林保刚才被我这么折腾一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这样想着，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定睛看去，一支细长的香正从窗口缝隙处探了进来，白烟袅袅升起。
“阿元，你说他能中招吗？”
“别担心了王哥，这可是我珍藏的迷魂香，专门对付小娘子的，放心吧。”
“主要他也不是小娘子……哎，你这里面就只迷魂，没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我掩住口鼻，压低声音将外袍脱下来披在茅草席上，又往下面塞了点茅草装出人形，这才靠窗找了个视线死角继续窃听。
“这要烧多久啊？”
“估计快了，王哥，我们再等等，不急。距离日出还早着呢，等他睡熟再动手也不迟。”
“那就按你说的办。”
那支香很快燃尽，屋里早已烟雾缭绕，能见度很低。
我蹲下身子，避免过多吸入迷烟，屏息敛声。
“好像差不多了，我看一眼。”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窗户吱呀一声打开。
“差不多得了，一会儿烟全散掉了！”小王压着声音呵斥一句。
“哎，我看仔细了，睡着呢，咱走。”
“中。”
我挪着步子，也跟着他们转移到门口位置，在门后贴住墙壁。
木门轻轻打开，两个人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周围烟雾太大，他们用脚勾住门轻轻关上，压根没留意到身后的我。
其中一人用气音说道：“一会儿你去捂他嘴，我来动手。”
“放心吧王哥，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他们两人弯着腰，一步步走向我伪造的假人。
我双手掐诀使出一招杳无形，整个人彻底隐身之后跟了上去，一巴掌拍在那小王的后脑勺上。
“啪！”
清脆的一声。
“哎！”小王浑身一哆嗦差点坐到地上，捂着脑袋又不敢出太大声音，“阿元你打我干什么？！”
“我……我没啊。”阿元下意识摊手，后退半步慌乱解释，“我没打你。”
“这地方就咱们两个，不是你还能是谁？”小王声音低沉，“别闹了，咱俩要是这任务都干不好，等回去林坊主就又生气了。”
我忍住笑，抬脚又冲着阿元的屁股踹了一脚。
“我真没……哎呀！”
他向前跌了几步，险些一头撞在墙上。
那姓王的也终于意识过来不对劲，扭头大喊一声：“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饶你不……嗷！”
我一脚踹在他命根子上，只听一声痛彻心扉的尖叫，小王就倒在地上打滚再也起不来了。
“王哥！”阿元喊了一声，一下子扑到他身边，一边扯着他衣服晃，一边左右扭头，“这哪儿有人啊，哥，你别吓我。”
我就站在他身前，在烟雾缭绕的作用下，他完全看不见我。
不过我也玩够了，隐身这招确实太损，甚至有点缺德，于是我卸掉内力，抱着双臂现身。
“啊！”阿元被我吓了一跳，用屁股往后挪了好几步，颤颤巍巍指着我，“你……你怎么没睡着？！”
我嗤笑一声，回身将窗户打开散烟：“要是睡着了，岂不就如了你们的愿？”
小王双眼猩红，一只手捂着裆，一只手捏着绳镖站起来：“既然暴露了，那休要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我上下打量着他，挑眉道，“内八的膝盖，颤抖的四肢，还是这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嗯？”
“你……”他甩起绳镖，咬牙就冲我飞来。
我向前一闪侧身躲过，单手抓住他手腕，扫腿攻向其脚踝，借力撂倒。
“咚、”
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吸引了门外的众弟子：
“什么声音？”
“好像是客房那边。”
“去看看。”
“走！”
小王被我直接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了半天。
我可没打算拍他一下踹他一下就算结束，跨步上去抓着他衣领将人拎起，攥起拳头对准他脑袋又要挥下去。
小王见状连忙抱头求饶：“兄弟你听我说，我们奉坊主之命，来关照客……”
我毫不留情砸在他眉骨附近，再次举拳。
“嗷、你听我说，我……”他伸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拦我，但一点用都没有。
“砰——”
又一拳砸在他颧骨。
小王的半边脸肿起，说出来的话也彻底变成哀嚎：“你听我说，坊主让我……”
我手上发力又将他往上拎了拎，直勾勾瞪着他压低声音：“你觉得我不好直接对那林保下手，还打不了你了是吗？”
小王早就没脾气了，一通胡言乱语：“不是不是，你是哥，你想打谁打谁，你先放开我，让我……”
“何人喧哗？”
“谁在那儿？住手！”
“哗啦啦！”
七八个九流门弟子瞬间涌进来，将这间本就不大的房间挤满。
他们手里举着火把，一进门也被烟雾熏的轻咳了两声。
我这才松手后退，小王咕咚一声又跌到地上，阿元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王哥，王哥，没事吧？”
小王擦了擦嘴角的血，瞪他一眼：“你看我像没事的吗？啊？”
我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拳头上的血渍，站直身子冲那些冲进来的家伙行了个礼：“弟子不才，抓获贼人两位，还望师兄们妥善处置。”
为首一拿火把的人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又看向阿元和小王，压着眉毛什么话都没说。
“呸！你才是贼人！”阿元扶着小王站起身，瞪向我怒骂，“刚才打人的不是你吗？装什么清高！”
“大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还撒迷魂香，不是贼人还能是什么？”我扶着剑鞘，扭头问，“你们巡逻失职，也就只有我替你们教训贼人了。”
“这恐怕是有什么误会。”为首那人说了一句。
“何事喧哗？”
林保忽然从门口出现，挤过人群站到最前面来，面色十分难看。
“真巧，这下坊主也来了，坊主来评评理，”我将手一摊，“这两位贼人半夜入我房间，被我收拾了一顿，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林保的看了看小王和一事无成的阿元，只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小王，阿元，不是让你们给客人送宵夜吗？怎么闹成这样？”
“哎呀！原来是坊主的人！”我故作惊叹，一拍大腿，上前快走两步攀住小王的胳膊，“你看看这事整的，误会了误会了。你说说你也是，来送宵夜咋不早说呢？”
小王眨巴眨巴眼睛看我，肿着半边脸问我：“你给我机会了？”
“那宵夜呢？”
“宵……”
小王挪开目光。
他除了迷魂香啥也没带来。
装，接着装，看谁演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