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神祭礼是从虫族上古时期的传统沿袭而来,那时虫族内部仍然以托举虫母的母系制度为主,在虫母产卵日,巢穴部落的所有雄虫会聚集在虫母身边,集体释放信息素,促进幼卵孵化。
在虫母的控制信息素逐渐退化,繁衍下来的雌虫逐渐多于雄虫的情况下,虫母这个在从前具有权威意义的个体不再出现。在虫母消亡后,他的存在也被神化,虫神祭礼成为虫族如今向虫神祈愿繁育的节日仪式。
在仪式上,一些贵族雄子围绕着主星中央的虫母雕塑飞行,最后由其中一位将花冠戴到虫母的头顶。
一般在仪式过程中,很多雌虫会在现场观看,已经有雄主的虫会许愿一个虫蛋或雄主宠爱。主星战争打响后,出于安全考虑,这个仪式便暂时取消了,改为在光脑上赛博庆祝,这导致两虫的光脑从早上开始就响个不停,梁瀛打开看了看,基本都是一些道贺信息。
ooi嗑cp嗑得起劲:“陛下,这不就是虫族的情人节么,在去瑞克夫前和元帅抽空约个会吧。”
梁瀛瞥了一眼开会中的基兰:“休战期的事不比开战时少,防虫之心不可无,等过去了再来吧。”
ooi要是有本体,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跟着一个工作狂宿主,好处就是任务不操心,坏处就是这个世界也没来得及深度体验,就这么咻得一下过去了。
梁瀛点开账号,发现自己发的那一条两手交握的照片已经成了热推,转发量过亿,各个星系的虫族都送来祝福,一些恶评被压在了最下面,应该是被皇室官媒处理过了。
「陛下元帅务必久久。」
「都来看这手,简直是仙品。」
「上面的,光一只手就叫成这样,你是没有在庆典上见过本虫吧,简直是虫神捏的脸。朝他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大只红毛虫就呲牙咧嘴的。」
「元帅这么大度,我们偷偷叫陛下一声雄主不过分吧。」
「你再猜猜那只红毛虫是谁?」
梁瀛划太过了,才发现被顶到最上面的回复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和头像,基兰在这个消息发布几分钟后就登录了这个被闲置已久的账号,回复也简洁明了。
「雄主,我的。」
少他雌的再在评论区抛媚眼。
简直都可以想象这只雌虫回复时气鼓鼓的表情。
梁瀛唇角上扬,抬头看着在工作台前皱着眉肃着脸部署任务的元帅。他工作时像是全然换了一只虫,抱着胸听下属汇报的眼神会让梁瀛也不由愣一愣。
即便是习惯了,也偶尔会被伴侣的样子帅到。
这种样子在梁瀛这倒是罕见,从前古王朝,小将军还在做总督的时候就以军纪严明着称,但梁瀛还是很难将这与那个翻墙钻狗洞无所不用其极来见他的人联系到一起。
因为节日关系,这条消息又被推上热搜,机灵的媒体开始炒作雌雄年度合影,跟着评论的又多了好几百条新消息,都是两虫交握的手,或者两虫的合影。
倒是在压抑的战争期间缓和了气氛。
如果这些舆论的影响力远比他想象得大,那么事情的推进也会顺利很多。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一个直播视频的热度越来越大,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首页。梁瀛扫到了雅纳斯这个关键词便点开。
与此同时,基兰的光脑响了一声。
星网直播的科技也足够先进,打开一个按钮,就可以与主播所处环境的温度湿度气味进行共享。梁瀛看着直播调控了共感强度,能感受到耳边微微的风。
过了一会,金发雄虫才入镜,梁瀛只需一眼便知道了他为什么延迟入镜。
充血的眼睛,憔悴的脸色,眼底涂了很白的粉,大概是在遮掩缺少睡眠带来的青黑,这只曾经引领虫星时尚的业内新星,此刻努力地用妆容来掩盖自己面部可能丑陋的部分,但只显得他更加骇虫。
他的喉咙没有修复,但是戴着一个滑稽的圆球发声器械,大概是梁瀛曾经见过的连通脑路的机器的简化版,发出的声音也是机械虫的单薄音调。
梁瀛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只虫的精神海已经极度衰败,无论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了。
雅纳斯大概也从评论反馈中察觉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是雅纳斯·费列克斯。你们或许有虫知道我,或许有虫不知道。”雅纳斯说出这个经典的开场白,又捂了捂额头,岔到另一个话题上去,“我不会,就是这样,我不会讲故事,另外有一只虫倒是很会讲故事……”
信息素衰竭到最后的虫,会语无伦次,精神失常。
梁瀛抬头看向基兰,红发军雌显然也收到了消息,一脸凝重地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已经分派虫手去找虫了。
这个显然不对劲的虫,还是一只有知名度的雄虫的直播热度越来越高,没有分区的视频眨眼已经冲到了榜首。
「雄虫阁下怎么了?」
「我认识他,是明星侦报的时尚顾问,骂虫骂得最有意思的那个。」
「他在哪里,是在山上吗?」
「“主星警卫”\/“第四军军部官方”\/“第一军军部官方”\/“第二军军部官方”\/“第三军军部官方”:去找虫啊,本虫是户外博主,这只雄虫的状态已经很危险,而且目前所处环境绝不是在室内!」
“我要死了,他教过我,讲故事应该这样讲,开头就留足悬念。”雅纳斯按住自己的额头,语气混乱地说了很多,而后又仿佛确认了什么似的,缓缓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要死了。”
「雄子阁下?该死,主星警卫是干什么吃的?」
「心疼又害怕,阁下快进治疗舱吧。」
“我是一只坏虫,做了坏事。所以我说的这些话,你们信不信,我都无所谓。”雅纳斯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我忍太久了,那些该死的虫欺虫太甚了。”
只这一句话动了气,雅纳斯都要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低下头来喘息,喘息的声音就像破风箱,一阵阵断断续续的。
“我来自费列克斯侯爵府,在黎塞留府也呆过一段时间。期间,他们不断对我进行健康检测,每次检测后,他们会带走我的一管血,头也会很晕。”雅纳斯咳嗽了几声,血从他嘴角溢出来,他满不在乎地擦了擦。
「健康检测?我记得当时好像有这个新闻,我还以为是造谣来着。」
「我当时就说被捂嘴了,结果被骂封号了……」
“我从前的信息素……可能是水仙?我忘记了,但是在匹配前,再次进行了所谓的匹配前健康检测,就变成了浓郁的郁金香味。”雅纳斯看向镜头,又像是在看着某只虫,他的眼神柔和清明了一瞬,转而又被混乱所取代。
“我通过这种操作,被匹配给了一只雌虫。”雅纳斯笑了笑,似乎在笑他自己的无力。
「你在哪里,雅纳斯?」
「我去这是谁,第四军总指挥官?他怎么来了?」
「不是,上面的吃瓜吃半天,都还没搞清楚他们是一家的吗?」
“我不喜欢那只雌虫,却也不算讨厌。事已成定局,我只能接受这个匹配结果。”雅纳斯说这些话时语速慢下来,努力用剩下的理智捋得清晰。
基兰接起光脑,那边洛德的语气惊慌失措,梁瀛还是第一次听这只向来面无表情的雌虫慌成这个样子:“第一区没有,莱塔教堂也没有……元帅……”
“去找高的地方,背阳迎风。”梁瀛道,“直播在避光的地方,但还是风很大。”
听到梁瀛的声音,洛德也没有迟疑,立马吩咐下去。
ooi看着星网直播,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了:“陛下,雅纳斯这是要做什么啊?”
梁瀛沉默了一会:“ooi,当时在洛德出事时,我分析的时候漏掉了一点。”
“我只分析到雅纳斯快死了,可以借此强迫他签下谅解书。但是疑点在于,原着剧情中,基兰已经杀了虫皇叛逃,军部群龙无首,那么得罪了费列克斯侯爵雄子的洛德是凭什么能够全身而退呢?”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原着里的那份谅解书,或许是雅纳斯自己签下的。”梁瀛看着镜头中佯装无事的雄虫,他的血沾在了金发上,他皱了皱眉,取了帕子擦净了。
还是原来那只爱干净的金贵小雄虫。
在接触过的所有虫里,路西安最先选择莱肯合作,而贝基在先前则一直被他放置于需要警惕的黎塞留一方。唯独雅纳斯,路西安从不认为他是一个可靠的盟友,自大又胆小,太容易因为负面信息而摇摆不定,除却社交这一块还算不错,遇到困难的话只会黏在他或莱肯后边哭出鼻涕泡来,从那次跟着莱肯坠落到b34以后,他甚至没采取任何有效措施就能看出来。
笨,娇气,还有些贪生怕死。
比他还更像个金贵的虫皇。
或许因此,在他身为路西安的时候,也没有告诉过雅纳斯任何雄保会的谋划,而他倒是通过雅纳斯的匹配,知道了公爵的图谋。
但早在初见的时候,雅纳斯就已经试出来他失忆了,他那个时候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只雄虫真的有他以为的那么傻,对所有谋算都一无所知吗?
在将苦果都尝遍的雅纳斯再迟钝,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公爵的用意,他和路西安不一样,路西安时刻知道自己身在局中,所以能够早早谋划,而雅纳斯只能站在终点,回看过去的梦幻泡影,看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这样的雅纳斯,用自己的来路为引揭露这一切,是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