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过去,厨师依然稳稳当当的站着,脸色红润,没有半分不适,更别说口吐白沫这种明显中毒症状。
有客人看着桌上的鸡汤,小声议论:“这……真要有毒的话,那我们应该都有反应才是,这也没反应,会不会……”
“是吧,我也觉得。”
不少人开始去看先前嚷嚷自己吃了沾了毒的菜和肉的人,问他们。
“你们中毒什么反应?”
那几人神情尴尬,“就是不舒服。”
“沾那么点儿能有多大反应?非要我们口吐白沫才算?!”
“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们如果觉得自己中了毒,可以去医院做检查,如果结果没有中毒……”
副队长冷眼看过去,满脸严肃,提醒他们,“那就是涉嫌作伪证,做伪证会有罚款、拘留和有期徒刑等处罚,公职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几人愣住,你看我我看你,都抿着唇不吱声了。
林解放再次使眼色,家属再次强调,“他喝的鸡汤跟有毒的鸡汤不是一碗,他们不知道从哪端来一碗鸡汤,就说是同一锅出来的!他们毒鸡汤害人,就是不想承担责任,不想赔钱!”
大队长捏了捏鼻梁,让苏老三和酒楼的人再拿证据出来。
“等一下。”
副队长蹙眉拦下,让酒楼经理把前台的电话扯过来。
酒楼经理不明所以,叫了人去把电话线拉过来,把电话放到副队长跟前。
副队长拨通医院的电话,开了免提,表明身份后,询问中毒妇人中的是什么毒。
接电话的护士说了句稍等,不一会儿,回复,“公安同志,那位大姐中的毒是敌敌畏。”
敌敌畏三个字清晰的在大厅内传开。
18号鸡的主人,那位大妈一脸激动,说,“不可能!我家的鸡绝不可能中敌敌畏!”
李半夏看了眼舅姥爷。
舅姥爷摇摇头。
李半夏从鼻间发出一抹轻哼,唇角勾了抹嘲讽的笑弧。
她憋了眼胸有成竹的林解放,与势在必得的家属,出声拦住了大妈,让她等公安同志问她话的时候再说话。
大妈扭头去看牛老爷,舅姥爷点点头,大妈哦哦两声,说,“行,反正我们家鸡什么毒都能有,绝不可能中敌敌畏。”
这话,让林解放忽然心下一突,眉头紧蹙去看李半夏。
李半夏回视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碰撞,林解放的眸色快速转变,叹气说,“人证、物证确凿,你们这是……自取其辱。”
李半夏赞同的嗯了声,说,“确实是自取其辱。”
两人视线再次交锋,林解放神色复杂,李半夏却直接亮出了挑衅的目光。
林解放一脸为难,叫李半夏,“李姨,事关人命,我……实在是爱莫难助。”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嘈杂的背景音,护士扬声问中毒的妇人怎么了?
副队长朝众人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公安同志,那位大姐喝下去的敌敌畏太多,中毒太深,造成各器官衰竭,人……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了。”护士快速道。
“不可能!”
家属声音尖锐,满脸骇然与不敢置信,瞪着副队长手里的话筒,“不可能!她只是中毒了,不可能……”
副队长看了他一眼,问那头的护士,“确定吗?”
“确定,已经记录了死亡时间。”护士道。
副队长叹了口气,道了谢,请她有任何进展打这个电话给他,他们现场办案,需要医院这边的全力配合。
护士应了后挂了电话。
大厅内安静极了,来吃喜酒的客人都惊骇的望着嘉树护着的那碗鸡汤。
忽然有人高喊,“鸡汤喝死人啦,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快放我们离开……”
不少人推搡着想要离开,大队长与副队长对视一眼,两人已经不能用头疼来形容这办案经历了。
二人抬手招呼自己的手下,维持秩序,让客人们安静下来。
大厅内一时间乱糟糟的。
家属跌坐在地上,双眸没有焦距的望着林解放。
林解放愣了一瞬,状态就调整了过来,他蹲下身按住家属的肩膀,劝他节哀,“事已至此,你总不想让嫂子白白牺牲了性命吧?”
家属攥着拳,眼睛通红,只一会儿功夫,他眼里已布满血丝,是真真正正的伤心了。
他挣脱林解放,指着苏老三,疯狂大吼,“是他,就是他,是他卖有毒的鸡害死了我媳妇,我要让他给我媳妇陪葬!公安同志,你快把他抓起来,还有他,他,他,他们养毒鸡的,做毒鸡汤的,都不能放过!”
酒楼经理脸都绿了。
肃然道,“我们酒楼不可能用毒鸡汤害客人。”
方二妞和苏老三也掂着脚叫喊,“我们冤枉,我们卖的鸡都是良家鸡!”
村民们也跟着叫阵,“大妈\/大娘家的鸡绝不可能中了敌敌畏,我们村几十年了,从来没用过敌敌畏,绝不可能养出中了敌敌畏的鸡!”
这一嗓子喊出来,大厅内又是一静。
大队长与副队长的眼睛都睁大了,看向村民们,“你们说什么?”
村民们看大妈,让她说。
大妈一脸牛气哄哄,把村民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家属也傻眼了,喃喃,“怎么可能?乡下不都用敌敌畏打药的吗?”
林解放脸色骤然大变。
李半夏看着他,说,“很惊讶吗?你们做局之前不调查清楚的吗?我爸年轻的时候是行脚大夫,走街串巷给人看病的,打我爸娶了我妈,我外公外婆那一个村的农药用的都是我爸拿药材调配出来的,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瞧着林解放跟打翻了墨水瓶一样,五颜六色的脸,李半夏甚至在最后丢了句她上辈子听到的诙谐话。
家属整个人傻在当场。
林解放的脸色也有瞬间慌乱,震惊不已,嘴张了两下,才组织好语言,强撑道,“我不知道李姨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婚礼,鸡也是我主动换的,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毁了自己的婚礼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得到什么那得问你自己了。”
李半夏似笑非笑,“或许你只是在报复我抢走了本就属于我的那两万块钱,也或许你只是想单纯的让我不痛快。”
“李姨,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林解放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对李半夏苦笑,“李姨也说那钱本就属于你的,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报复你,那我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