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祁北屿!堂堂祁阎王!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缩在阿鬼怀里睡了一夜?!还被抱得这么紧?!
他下意识地想弹开,身体刚动,就感觉环在腰上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了!
“醒了?” 头顶传来阿鬼低沉清冽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额发。
祁北屿身体一僵,脸颊瞬间爆红!
他不敢抬头,鸵鸟似的把脸往阿鬼颈窝更深的地方埋了埋,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鼻尖充斥着阿鬼身上干净清爽、混合着淡淡硝烟味的气息,但是此刻的祁北屿只感觉脸热。
好丢人好丢人,被别人看到会不会以为他被夺舍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护士探进头来,似乎是来换药的,看到陪护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个大男人,尤其是祁北屿还埋在阿鬼怀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兴奋?(???) 祁少和这位帅保镖?!天啊!大新闻!
“咳!” 阿鬼冷冷地扫了一眼门口,眼神锐利如刀。
小护士吓得一缩脖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把头缩了回去,门也被轻轻带上。
但走廊里隐约传来她压抑着激动和另外几个小护士低低的八卦声:
【护士A(激动):天啊天啊!看到了吗?!祁少抱着那个超级帅的保镖睡的!】
【护士b(花痴):看到了!好有爱!祁少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人家怀里!那个保镖男友力mAx!啊啊啊,好喜欢!】
【护士c(理智):嘘!小声点!鹿影帝还在里面呢!这……这修罗场……我倒是好奇以后那个保镖找到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祁北屿:“……” 他埋在阿鬼怀里的脸更烫了,脚趾头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完了!他祁阎王的一世英名!他挣扎着想从阿鬼怀里挣脱出来:“放……放开我!丢死人了!”
阿鬼却纹丝不动,手臂依旧稳稳地圈着他,声音带着点无奈:“屿少,你压着我头发了。”
“啊?” 祁北屿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果然,自己刚才乱动,一缕微卷的黑发正被自己压在胳膊下。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救阿鬼的头发,动作笨拙,指尖不经意间划过阿鬼的喉结。
阿鬼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眸瞬间深了几分。
屿哥哥还能在离谱一点吗?炸毛的小猫!
就在祁北屿尴尬得想原地消失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一位精神矍铄、穿着考究唐装的老者——正是岳家老爷子。
岳老爷子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他一进门,锐利的目光就扫过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鹿卿,眼中满是心疼。
随即,他看到了陪护床上姿势“暧昧”的祁北屿和阿鬼。
岳老爷子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
他径直走向病床,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
“岳老……” 鹿卿已经醒了,看到岳老,虚弱地唤了一声。
“鹿总别说话,好好躺着。” 岳老爷子心疼地摆摆手,然后郑重地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盒。
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岁月沉淀感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消毒水的味道。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形态奇特的植物根茎,色泽深褐,隐隐透着一层温润的光泽,一看就非凡品。
“这是‘九转还魂草’的根,真正的千年份,具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有用。” 岳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头子我压箱底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才从几个老家伙手里抢拍下来的!听说你要换心,这东西,关键时刻能吊住一口气,护住心脉生机!”
他看向祁北屿,眼神复杂,“给小屿打电话,他小子死活不接!我只能亲自送来了!祁老头那个老东西,跟我说的时候,我这心呐……疼得……”
岳老爷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对祁北屿的埋怨(为什么不接电话!)和对鹿卿的心疼。
在岳老爷子眼里,祁北屿就是自己孙子,而且是一个天天拔他胡子的小坏蛋。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珍贵的药材交给闻讯赶来的周主任:“快!让专家看看!怎么用效果最好!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周主任双手颤抖地接过木盒,看着里面那株传说中的神药,激动得脸都红了:“岳老放心!我们一定物尽其用!这东西……太珍贵了!” 他捧着盒子,像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快步走了出去。
岳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在鹿卿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老眼含泪:“孩子……受苦了……一定要挺住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瞪了一眼还僵在陪护床上的祁北屿,“还有你!小疯子!黑眼圈都可以变成熊猫了!赶紧给我收拾干净!鹿卿还指望你呢!别把自己先熬垮了!”
祁北屿被老爷子吼得一激灵,这才彻底从阿鬼怀里挣脱出来,尴尬地站在床边,像个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
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又看了看病床上虚弱却对他投来安抚眼神的鹿卿,再看看风尘仆仆、一脸担忧的岳老,还有旁边沉默守护的阿鬼……
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暖流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岳爷爷……我……”
“行了行了!” 岳老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眼圈却更红了,“赶紧去洗把脸!像个样子!。”
岳老爷子又陪着鹿卿说了会儿话,直到鹿卿露出疲惫之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又千叮咛万嘱咐。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祁北屿走到鹿卿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又想起岳老送来的救命药,心里百感交集。
他刚想说什么,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他熬得太久了,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崩溃的边缘,此刻稍微松懈,困倦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飚了出来,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又要栽倒。
鹿卿心疼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阿鬼。
阿鬼立刻会意,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再次将摇摇欲坠的祁北屿打横抱了起来!
“喂!阿鬼你……” 祁北屿惊呼一声,挣扎了一下。
“睡觉。” 阿鬼言简意赅,抱着他走回陪护床,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他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跟着躺了进去,再次将人牢牢圈进怀里。
“我……我不困……” 祁北屿嘴硬,但身体却诚实地在熟悉的怀抱和温暖中放松下来。
他象征性地扭了扭,最终还是放弃抵抗,把脸往阿鬼怀里一埋,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就一会儿……” 话音未落,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阿鬼看着怀里秒睡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他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鹿卿。
鹿卿也正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感激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阿鬼几不可察地颔首回应,然后低下头,下巴轻轻抵着祁北屿柔软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休息,屿哥哥更需要,两个人都熬了很多天了,实在是心力交瘁。
现在需要养精蓄锐,迎接即将到来的、决定命运的手术。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风暴前的宁静,带着一丝令人心安的暖意。
下午三点——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千年九转还魂草残留的清冽药香,形成一种奇特的、紧绷的氛围。
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就绪。
顶级的心脏移植团队严阵以待,周主任亲自坐镇,那株千年神草也被炮制好(至于草是不是真的不确定,做一个吉祥物吧),作为最后的底牌随时待命。
鹿卿已被推入手术室进行麻醉前的最后准备,他苍白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看向祁北屿时深藏的温柔和坚定。
祁北屿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背脊挺得笔直,身体紧绷。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巴光洁,眼底的乌青被阿鬼强行按着休息了几个小时后淡去了一些,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焦灼和孤注一掷的狠戾,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阿鬼如同他的一道影子,沉默地立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保万无一失,只是这个影子过于高大了。
就在这时,另一组医护人员推着曲颜的轮椅,从专用通道缓缓向手术室大门而来。
曲颜也换上了手术服,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是一片沉寂的死水,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那是与至亲诀别后、心死如灰的认命。
他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仿佛要将这尘世的最后一点温暖烙印在灵魂深处。
祁北屿的目光倏地钉在了曲颜身上。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到了曲颜的轮椅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推轮椅的护士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位气场骇人的祁少。
曲颜抬起头,对上祁北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他看不懂,也不想懂。
他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祁先生……鹿先生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祁北屿没理会他这句客套的安慰。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曲颜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不耐烦的语调:“喂。”
曲颜一愣。
祁北屿撇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非常无语地啧了一声:“别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听着,你大概率死不了。”
“……” 曲颜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像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中。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祁北屿近在咫尺的俊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什……什么意思?!他听到了什么?死不了?他是不是因为太紧张出现幻听了?还是祁北屿在……安慰他?可这安慰也太惊悚了吧?!
祁北屿看着他这副呆若木鸡的蠢样,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更加嫌弃,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还能什么意思?到时候,你那个健康的、能蹦能跳的心脏,会完完整整地移植给卿卿。”
他顿了顿,看着曲颜骤然收缩的瞳孔,语速飞快地补充道,“然后,医生会用最高级别的人工心脏,给你再换一个心脏。”
轰隆!
曲颜感觉自己的世界被彻底颠覆了!人工心脏?!再换一个?!他……他不用死?!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祁北屿,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没有!那张脸只有不耐烦和“你怎么这么笨”的嫌弃!
“毕竟,” 祁北屿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倨傲,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嫌弃,“老子花那十亿,就是为了买一颗健康的心脏,又不是要你的命。懂?”
他顿了顿,仿佛觉得有必要把“售后服务”也交代清楚,免得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又胡思乱想:“当然,人工心脏再好,也比不上原装的。你以后活的时间大概率能超过十年,但具体能活多久,看你命硬不硬,也看技术发展。生活上嘛……肯定没现在舒服,得适应,得恢复,麻烦事儿一堆。”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就这样。”
曲颜整个人都懵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岩浆般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他之前筑起的所有绝望堤坝!
不用死!他还能活着!还能……还能看到梅子,看到爸妈,看到囡囡?!哪怕只有一年!
不,哪怕只有几个月!只要能让他再抱抱囡囡,再听听梅子的唠叨……他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