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林观鹤跨上电动车时,车钥匙上的红布袋被晨风吹得晃了晃。
阮雪特意用红线加固的结头蹭过他手背,像小姑娘软乎乎的叮嘱。
“观鹤哥哥,”
“我昨晚给红布袋又念了七遍净魂咒,连艾草都晒得更干了。”
她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像说秘密,“霜姐姐说今天山风大,让我把你保温杯里的姜茶换成了参茶——她说驱邪耗气,要补着点。”
前座的阮霜抱着个雕花木盒,闻言侧过脸,耳尖微微发红:
“只是...只是山上海拔高,容易受寒。”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盒盖的云纹,目光扫过林观鹤腰间挂着的镇灵令,金线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
电动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渐弱时,青云山顶的石坪已近在眼前。
林观鹤把车停在古松下,抬头就看见石坪中央立着的玄色身影。
李承言负手而立,道袍上的八卦纹被山风扯得翻卷,他身后二十多个天师门弟子排成两列,最前面的赵飞正摩挲着剑柄,嘴角扯出个冷笑——
但林观鹤用破妄眼扫过那家伙时,分明看见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手心里全是汗。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
“让个送外卖的来接挑战,天师门的脸都被镇灵局丢尽了。”李承言的声音像碎冰砸在石。
他目光扫过阮氏姐妹,在阮霜腰间的木盒上顿了顿:
“不过倒会带帮手。”
阮霜将木盒往怀里拢了拢,指尖在盒盖暗扣上一按——那是她们祖上传下来的符盒,装着历代阴阳眼传人的镇煞符。
林观鹤余光瞥见她这个动作,心里一暖,故意把雷纹手套往手腕上扯了扯:
“李长老这话说的,我送外卖能准时,打架也能准时,多好的优点。”
石坪上响起几声低笑,几个天师门年轻弟子交换着眼色。
李承言的眉峰跳了跳,突然甩袖指向赵飞:
“你,去会会这位‘准时’的天师。”
赵飞的喉结滚了滚,却还是梗着脖子跨出队列。
他的剑出鞘时带起一声清吟,可林观鹤注意到那剑刃在发抖——不是因为灵力,是握剑的手在抖。
“小心了!”
赵飞大喝一声,剑光如电刺向林观鹤面门。
破妄眼在林观鹤眼底泛起金光,他甚至看清了赵飞剑穗上松动的丝线。
身体先于意识动起来,侧身、退步,剑锋擦着他耳尖划过,带起一缕碎发。
林观鹤叼着根草,笑得痞气,“这就完了?”
“我送外卖躲闯红灯的电动车,都比这刺激。”
赵飞的脸涨得通红,挥剑再刺。
这次他改了路数,剑势忽快忽慢,可在破妄眼下全是破绽。
林观鹤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左闪右避间已经摸到了后腰的符袋。
“借你剑用用。”
他低喝一声,黄符甩向赵飞手腕。
符纸触到皮肤的瞬间腾起金光,赵飞的剑“当啷”落地,而那黄符竟顺着剑柄缠了上去,眨眼间把长剑裹成个金纸粽子。
“我...我认输!”
赵飞连滚带爬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石凳。
石坪上一片死寂,几个弟子偷偷憋着笑,连方局长都摸出手机假装看消息——他知道,这出戏才刚到高潮。
李承言的脸黑得能滴墨。
他猛地抽出腰间玄铁剑,剑身上的血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倒要看看,你这野路子能接我几招!”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林观鹤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这不是普通的驱邪术,是用自身灵力引动山底阴脉的煞风。
他甚至听见远处古松的枝叶发出呜咽,像有无数怨魂在尖叫。
“观鹤哥哥!”
阮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被风声撕得支离破碎。
林观鹤反手握住雷击木,系统面板在眼前炸开红光——【检测到高阶驱邪术,触发符咒库隐藏解锁】。
他几乎是本能地摸出张新符咒,朱砂画的“镇”字在符纸上流转着金芒。
“去!”
他甩动符咒,镇灵符精准贴在玄铁剑的血纹上。
阴煞之风猛地一滞,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恶犬。
玄铁剑发出刺耳的嗡鸣,李承言的手腕被震得发麻,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正看见林观鹤歪着嘴笑,雷纹手套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李长老,这招...够不够野?”
石坪上响起抽气声。
陈老摸着胡子点头,小云眼睛亮得像星子,连阮霜都松开了攥着符盒的手——
她刚才分明看见,那道镇灵符里混着林家祖传的符纹,可更凌厉、更鲜活,像有生命。
李承言的玄铁剑“哐当”砸在地上。
他盯着林观鹤腰间的镇灵令,又看了看自己发颤的手背,喉结动了动,突然暴喝一声:
“好个野路子!”
“再接我这招——”
山风卷起他的道袍,玄铁剑重新被他握紧。
这一次,剑身周围浮起淡淡的黑气,连石坪上的青石板都裂开了蛛网状的细纹。
林观鹤舔了舔后槽牙,把阮雪往阮霜身后推了推——看来,这出戏,才刚唱到最热闹的那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