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魂鬼的黑爪带着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再次劈下时,林观鹤后槽牙咬得发响。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云知夏的尖叫,能感觉到法剑在掌心发烫的温度里,混着雷符纹路刺痛皮肤的麻痒——那是系统在疯狂提示危险等级。
刚才侧滚时撞碎的砖渣还嵌在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锈铁皮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他余光瞥见云知夏缩在废弃机器后面,毛线帽歪到耳朵上,苍白的脸被手机屏幕映得发蓝,正用发抖的手指对他比“加油”的手势,指甲盖都掐进了掌心——这姑娘前晚还在他送外卖时塞热乎的桂花糕,现在却要跟着他趟这趟浑水。
“观鹤!”
她的尖叫混着食魂鬼喉间的嘶鸣炸响。
林观鹤本能后仰,黑爪擦着他鼻尖划过,在身后的铁皮墙上抓出五道焦黑的沟壑。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亚历克斯。
外国天师的圣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十字架碎成三片扎在他胸口,鲜血浸透了白色法袍:
“小心它的爪尖!沾了我的圣力还能腐蚀灵体——”
话没说完就被黑血溅了满脸,剧烈咳嗽起来。
灰衣人趁机扯断金蝶扑向月白道袍男的动作被林观鹤看在眼里。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沫,法剑在指尖转了个花,突然暴喝一声:
“都给老子站住!”
剑尖横扫,逼得攥罗盘的天师撞进断墙,又挑飞了灰衣人怀里的符袋——黄符撒了一地,在黑血里滋滋冒青烟。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只会耍剑花。”
月白道袍男的声音裂成两截,清越的那部分像玉笛,沙哑的那部分像刮玻璃,“想知道我们要什么?”
他染血的手指重重拍在青铜坛口,黑雾里那道庞大影子又抬高一寸,“当年七个背叛师门的败类用天师血封了这邪物,现在我们要——”
突然笑出声,鬼火从瞳孔里渗出来,“用你的血,解他们的咒。等邪物认主,大天师?御空境?”
歪头舔了舔嘴角的黑血,“都是给我们抬轿的。”
林观鹤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系统在上古邪物图鉴里翻页的声音震得他太阳穴发疼,他看见七道锁魂钉穿透漆黑脊背的画面,钉身上的天师血还在往下滴——和月白道袍男掌心的伤口,和食魂鬼背后浮着的锁魂钉虚影,严丝合缝。
“所以你们养食魂鬼,就是为了吸天师血?”
他故意把剑尖垂下来,装出踉跄的样子,眼角却瞥见云知夏悄悄往他脚边挪了半步。
“就这破坛子?就你们这三脚猫的驱鬼术?”
灰衣人捡回符袋时被林观鹤用脚碾碎了半张,疼得倒抽冷气,“你以为我们是那些只会画黄符的废物?”
“等邪物出来——”
“闭嘴!”
月白道袍男突然暴喝,鬼火在他眼底凝成两团绿焰,“和野路子费什么话?”
他指甲再次暴长,直接刺穿自己的手腕,鲜血滴进坛口的瞬间,食魂鬼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背后的锁魂钉虚影“咔嚓”裂开一道缝。
云知夏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林观鹤余光扫到她膝盖在抖,整个人都贴在机器上,却还是拼命冲他摇头——她怕他硬拼。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笑了,叼着草叶把血吐在地上:
“老子送外卖被客户骂过、被狗追过、爬二十层楼腿软过,就没怕过‘不可能’三个字。”
他法剑直指月白道袍男咽喉,雷符在指尖噼啪作响,“但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食魂鬼的黑爪第三次挥来。
这次林观鹤没躲。
他踩着锈铁皮跃起,法剑划出的金色弧光裹着雷符的炸响,直接劈在黑爪关节处。
食魂鬼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血溅了他一脸。
他抹了把脸,看见云知夏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亚历克斯扶着墙站起来,十字架碎片还扎在胸口,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月白道袍男的鬼火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想拿老子的血当钥匙?”
林观鹤擦剑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系统提示的“隐身术冷却完成”,“行啊,先追上老子再说。”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系统面板。
月白道袍男突然瞪大眼睛——林观鹤的身影正在变淡,像被风吹散的雾,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锈铁皮的腥气混着黑血的腐臭钻进鼻腔时,林观鹤的隐身术已完全生效。
他贴着断墙阴影挪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隐身术持续时间剩余1分47秒】的红光刺得他太阳穴发疼。
月白道袍男还在原地转圈,鬼火在他瞳孔里乱蹿,像两团被风吹乱的纸灰:
“人呢?!”
他指甲刮过青铜坛沿,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野路子难道会地遁?”
灰衣人蹲在地上扒拉砖缝,符袋里的黄符被踩得稀烂,突然抬头时脸上沾着块带血的碎瓷:“圣坛结界被破了!他可能——”
“观鹤!”
这声喊像根细针扎进林观鹤耳膜。
他猛抬头,正看见云知夏从机器后面冲出来。
她毛线帽早掉在地上,发梢沾着黑血,怀里抱着串红绳缠着的木牌——是前晚他送外卖时,她硬塞给他的“平安符”。
此刻那些木牌被她攥得发白,指节几乎要裂开。
“夏夏你疯了?!”
林观鹤想喊,可隐身术状态下的声音传不出去。
他看见她嘴唇在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把所有害怕都咽进了肚子里。
下一秒,云知夏踮起脚,把整串护身符朝着食魂鬼的后颈扔了过去。
木牌撞在食魂鬼腐肉上的瞬间,林观鹤听见“嗤啦”一声——那是千年桃木被阴毒侵蚀的声响。
食魂鬼原本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黑爪在半空划出残影,差点抓碎云知夏的手腕。
林观鹤的心跳快得要蹦出喉咙,他看见她后退时被砖渣绊了个踉跄,膝盖磕在铁皮上,却咬着嘴唇硬是没哭出声,只拼命朝他的方向摆手。
“好样的。”
他借着食魂鬼转头的空档,脚尖点地跃起,法剑在掌心烧得发烫。
系统突然弹出【诛邪剑·破煞式】的技能卡,金色纹路顺着剑身爬满他手背,“来得正好。”
他低喝一声,隐身术在跃起的瞬间被气流撕开一道微光——但足够了。
食魂鬼的黑爪还停在云知夏头顶三寸处,林观鹤的法剑已穿透它后心。
“嗷——!”
这声惨叫比之前的尖啸更凄厉。
林观鹤感觉剑身撞上了某种硬物,像是嵌进了冻硬的黑冰里。
他顺着力道拧转手腕,法剑上的雷纹突然炸开紫色电弧,食魂鬼后颈的锁魂钉虚影“咔嚓”碎成两半。
黑血像滚烫的油泼下来,溅在他肩头,疼得他倒抽冷气,却咬着牙又补了一剑。
“你敢——!”
月白道袍男的指甲刺穿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滴进青铜坛的瞬间,食魂鬼突然暴长三尺。
它转身时带起一阵阴风,林观鹤被掀得撞在墙上,法剑“当啷”掉在脚边。
云知夏尖叫着扑过来,用身体护在他前面——她后背还沾着食魂鬼的黑血,正滋滋地冒着青烟。
“夏夏!”
林观鹤推开她的手在发抖。
他看见她白衬衫上被腐蚀出几个洞,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眼眶瞬间红了。
系统在这时疯狂提示【云知夏·生命体征下降23%】
他抄起法剑的手青筋暴起,“老子今天非把你这鬼东西拆成八块——”
“吼——!”
食魂鬼的咆哮震得铁皮屋顶簌簌掉灰。
它原本腐烂的面容开始扭曲,黑血从七窍涌出,后颈裂开一道血口,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锁魂钉——正是林观鹤刚才劈碎的虚影实体化了。
月白道袍男突然笑出声,鬼火在他眼底凝成两团绿焰:
“看到了吗?这是它吞噬你血后的进化!野路子就是野路子,连邪物的反噬都扛不住——”
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黑血。
他看见云知夏正咬着牙解自己的围巾,想给他包扎肩头的伤口;
亚历克斯扶着墙挪过来,十字架碎片还扎在胸口,却朝他比了个“再撑三分钟”的手势;
而食魂鬼的瞳孔里,正翻涌着比之前更浓的黑雾。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系统。”
“雷符还剩几张?”
“叮——【五雷轰顶符】冷却完成。”
林观鹤弯腰捡起法剑时,听见食魂鬼喉间发出类似磨牙的声响。
它前爪重重拍在地上,锈铁皮被拍出蛛网般的裂纹,黑血顺着裂缝流到他脚边,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下一秒,食魂鬼的身影突然模糊。
那是要发动瞬移的前兆。
林观鹤的后颈再次泛起鸡皮疙瘩。
他把云知夏往亚历克斯怀里一推,法剑在指尖转了个花,雷符的紫光从袖口窜出来,在掌心凝成一道刺目的光刃。
“来啊。”
“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
食魂鬼的咆哮声骤然拔高,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林观鹤看见它背后的黑雾里,隐约浮出另一道更庞大的影子——像是某种长着龙首蛇身的怪物,正缓缓睁开猩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