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鞋底在楼梯转角处碾出一声闷响。
他拽着沈砚冰的手沁着薄汗,掌心那枚雷击木坠子烫得几乎要烙进肉里——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成一片,“警告:目标等级提升至千年煞,建议启动雷符 + 法剑组合技”的红色字体刺得他后槽牙发酸。
“老沈,手别抖。”
他侧头喊了一声,余光瞥见沈砚冰白大褂下摆沾着的水痕——刚才冲下楼梯时撞翻了消防栓,现在那片湿痕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
法医攥着解剖刀的指节泛白,刀刃上的骨屑在应急灯下闪着冷光,倒比他们手里的手电筒还亮些。
地下室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霉味混着腐肉的腥气扑面而来。
林观鹤的法剑突然嗡鸣,雷纹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剑身往上窜,在他虎口处烙出个淡紫色的印子。
他眯起眼,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青石板缝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被碾碎的烂葡萄。
“老张!”
沈砚冰突然低喝。
林观鹤的光束跟着扫过去,就见墙角蜷着个佝偻的影子,正是他们要救的老患者。
可那影子的脖子被黑雾绞成了麻花,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另半张却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灰。
最诡异的是他脚边——一块半人高的石碑斜插在地上,碑身刻满蝌蚪状的符文,此刻正随着黑雾的翻涌忽明忽暗,每道纹路里都渗出幽绿的光,像无数只眼睛在眨。
“那是……”
系统提示音适时炸开,“检测到上古镇邪碑,封印强度剩余17%,当前邪物为碑下镇压的‘腐骨煞’,靠吞噬生魂维持本体”的信息滚过视网膜;
他突然想起上周送外卖时路过地下室的场景——当时门上的“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牌子还好好的,现在却被撕成碎片,散落在石碑脚边,像被什么东西刻意扯下来的。
沈砚冰已经摸过去。
她白大褂下摆沾着的水痕早被地下室的潮气浸得透透的,此刻正贴着腿根,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但她的步子很稳,解剖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尖对准了老张脖子上的黑雾。
“我去拉老张,你盯着那东西。”
她侧头对林观鹤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尾音却没抖——这是她验尸时才有的冷静。
林观鹤没接话。
他盯着石碑上忽明忽暗的符文,突然发现那些蝌蚪文正在扭曲,像被无形的手重新排列组合。
法剑在他掌心震得更厉害了,雷纹几乎要窜到剑柄,烫得他手指发疼。
“老沈,退!”
他猛地拽住沈砚冰后领往后拖,话音刚落,原本缠着老张的黑雾“唰”地缩了回去,在石碑前凝聚成个人形——长发遮面,身上的烂肉往下掉,每掉一块就在地上腐蚀出个焦黑的坑。
“千年煞本体。”
林观鹤咬着牙扯下脖子上的雷击木。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建议使用血符 + 诛邪剑斩其本体,剩余时间:5分17秒”的倒计时红得刺眼。
他摸出兜里的朱砂笔,舌尖快速舔过笔尖——这是画血符的老法子,舌尖血最烈,镇得住邪祟。
沈砚冰被拽得踉跄,却在站稳的瞬间反手攥住林观鹤手腕。
她的手指凉得惊人,解剖刀贴在他手背上,骨屑蹭得他发痒。
“我数到三,你画符,我砍它的魂链。”
她盯着那团黑雾,瞳孔里映着幽绿的光,“上周解剖的流浪汉,肋骨断成三截都没喊疼,这玩意儿……”
“还没那流浪汉耐揍。”
林观鹤的笔尖顿在半空。
他望着沈砚冰眼尾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平时总被她用散粉盖着,现在沾了潮气,倒显得更清楚了。
系统倒计时跳到“4分59秒”,他突然咧嘴笑了:“老沈,等下要是我喊‘收’,你把刀往它心口捅——刀尖冲下,别扎偏了。”
话音未落,那团黑雾突然动了。
它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长发间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
林观鹤的法剑“嗡”地发出刺耳鸣叫,雷纹“轰”地炸开,在地下室里劈出一道蓝光。
他手腕翻转,血符“唰”地拍在掌心,朱砂混着舌尖血的腥气涌进鼻腔——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同时用雷符和法剑,掌心的雷击木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沈砚冰的解剖刀已经出鞘。
她盯着黑雾里若隐若现的魂链——那是缠着老张魂魄的东西,泛着恶心的紫。
“一。”
她低声数着,脚步虚虚点地,像在测距离。
“二。”
黑雾的尖牙滴下腐液,在青石板上“滋啦”作响。
“三!”
林观鹤大喝一声,血符“呼”地飞了出去,法剑带着雷光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石碑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幽绿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林观鹤下意识抬手遮脸,再睁眼时,那团黑雾已经背对着他们,正缓缓抬起手,按在石碑上。
“它在……解封印?”
沈砚冰的声音发紧。
她的解剖刀还举在半空,刀尖微微发颤——不是害怕,是兴奋。
林观鹤盯着黑雾的背影,突然发现它后颈有块没腐烂的皮肤,泛着诡异的白,上面纹着个和石碑符文一样的蝌蚪文。
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警告:邪物意图彻底破坏镇邪碑,剩余时间:1分23秒”的红色字体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他摸出第二张血符,指尖咬破的地方还在渗血。
“老沈,照它后颈!”
他吼了一嗓子,法剑的雷光更盛了,“那是命门!”
沈砚冰的手电筒光束立刻扫过去,幽绿的光里,那个蝌蚪文突然闪了闪,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黑雾的动作顿了顿。
它的肩膀微微颤抖,腐烂的手在石碑上抠出几道深痕。
林观鹤的血符已经画好,他捏着符纸的手青筋暴起——这是最后一张血符,要是没打中……他不敢想。
就在这时,黑雾的头慢慢转了过来。
长发下,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嘴角咧得更开了,露出的尖牙上还挂着腐液。
它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混着老张虚弱的咳嗽,在潮湿的地下室里荡出诡异的回音。
林观鹤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那双眼,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话——“千年煞无智,只知吞噬”。
可此刻这双眼睛里,分明闪着……狡黠的光。
“小心!”
沈砚冰的尖叫混着法剑的嗡鸣炸响。
黑雾的手突然从石碑上收了回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猛地一挥——腐液像暴雨般倾泻而下,林观鹤拽着沈砚冰就地翻滚,法剑的雷光劈碎了大半腐液,可还是有几滴溅在他手背,立刻烫出几个水泡。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时正看见黑雾张开嘴,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
那声音像指甲刮黑板,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震得地下室的青石板都在颤动。
沈砚冰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乱晃,照出石碑上的符文正在快速消失——每消失一道,黑雾的身形就凝实一分。
林观鹤咬着牙爬起来。
他摸出最后一张雷符,掌心的雷击木已经烫得发红,在皮肤上烙出个焦黑的印子。
“老沈,递刀!”
他吼了一声,法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雷纹亮得几乎要灼伤眼睛。
“今天就算把命搭这儿,也得把老张捞回去!”
沈砚冰的解剖刀“唰”地飞了过来。
刀刃上的骨屑在幽绿的光里闪着冷光,正正扎进黑雾的胸口——那里,一个和后颈一样的蝌蚪文若隐若现。
黑雾的咆哮突然拔高,身形剧烈颤抖,原本缠着老张的魂链“啪”地断裂。
老张的身影猛地栽倒在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
林观鹤趁机冲了过去。
他踩着青石板上的积水,法剑的雷光劈开黑雾,血符“呼”地拍在石碑上。
朱砂混着血的腥气瞬间弥漫,石碑上的符文突然逆着消失的方向流动,幽绿的光猛地暗了下去。
黑雾的身形开始虚化。
它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观鹤,嘴角的笑却更浓了。
就在林观鹤以为要赢的时候,它突然抬起手,指向石碑底部——那里,一道极细的裂痕正在蔓延,像条蛇,正缓缓爬向最中央的符文。
“不——”
林观鹤的嘶吼被黑雾的笑声截断。
它的身形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句含混的低语,混着腐液的腥气,钻进林观鹤的耳朵:
“等……到了……”
沈砚冰已经扑到老张身边。
她扯下白大褂袖子,给老张包扎脖子上的勒痕,抬头时正看见林观鹤盯着石碑底部的裂痕,脸色白得像张纸。
“怎么了?”她轻声问,手却紧紧攥着解剖刀——刚才那一刀扎进去时,她分明感觉到刀刃碰到了某种硬物,像……骨头。
林观鹤没说话。
他盯着那道裂痕,系统提示音还在响,“镇邪碑破损度83%,建议立即加固封印”的红色字体刺得他眼睛生疼。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刚才黑雾消失前的眼神——那根本不是邪物该有的眼神,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