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50到-130的救赎
钢琴社的招新表在达达利亚手中被捏得皱皱巴巴。他站在音乐楼前的梧桐树下，已经徘徊了二十分钟。从医务室窗外那次对视后，空对他的态度已经从厌恶升级为彻底的漠视——仿佛达达利亚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系统，再确认一次，加入钢琴社真的是最佳方案吗？\"达达利亚第三次问道。
【数据分析显示，这是目前成功概率最高的接触方式，达到17.8%。】系统冷静地回答，【其他方案包括：假装生病（3.2%）、制造偶遇（5.1%）、直接道歉（0%）...】
\"够了够了。\"达达利亚烦躁地打断，\"17.8%也比没有强。\"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音乐楼。刚踏上台阶，就听到三楼传来隐约的钢琴声——是那首熟悉的忧伤旋律。达达利亚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空在那里，就在三楼的琴房，而他正要像个白痴一样去报名一个自己根本一窍不通的社团。
\"我真是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却还是推开了音乐楼的大门。
钢琴社的招新处设在二楼走廊尽头。负责登记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看到达达利亚走近时明显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阿、阿贾克斯同学？\"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您要...加入钢琴社？\"
达达利亚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是的，我对钢琴...很有兴趣。\"
女生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在看社团展板的学生齐刷刷地转过头，活像见了鬼。
\"但、但是...\"女生结结巴巴地说，\"钢琴社需要基础考核...\"
达达利亚的笑容僵住了。考核？他连do Re mi都分不清！
\"什么考核？\"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达达利亚转身，看到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楼梯口，手里抱着一叠乐谱。
\"林老师！\"女生如获大赦，\"这位同学想加入钢琴社，但...\"
\"我听到了。\"林老师走近，仔细打量着达达利亚，\"阿贾克斯·达达利亚，对吧？学校有名的'问题学生'。\"
达达利亚硬着头皮点头：\"是的，老师。但我真的很想学钢琴。\"
林老师的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他，突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达达利亚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三楼，琴声传来的方向，\"因为某个很重要的人...喜欢钢琴。\"
走廊里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林老师挑了挑眉，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跟我来。\"
达达利亚跟着林老师上了三楼，心跳随着越来越清晰的琴声逐渐加速。他们在标着\"第三音乐教室\"的门前停下，林老师却没有敲门，而是转向旁边的第四琴房。
\"这里没人，展示一下你的水平吧。\"林老师推开门，示意达达利亚进去。
琴房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达达利亚坐在钢琴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缓缓抬起手，又放下，最终挫败地垂下头：\"...我完全不会。\"
出乎意料的是，林老师笑了起来：\"诚实是个好品质。那么告诉我实话，你想学钢琴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达达利亚握紧拳头，声音低沉：\"我想...接近一个人。但那个人现在很讨厌我。\"
\"让我猜猜，\"林老师靠在钢琴上，\"是经常使用隔壁琴房的金发少年？\"
达达利亚猛地抬头，眼中写满震惊。
\"不用那么惊讶，\"林老师笑道，\"你们的事全校都知道。问题是，你确定这是正确的方式吗？\"
隔壁的琴声突然停止了。达达利亚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是门开合的轻响——空离开了。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方式...\"达达利亚盯着自己的倒影映在漆黑的钢琴漆面上，\"但我不想放弃。\"
林老师沉思片刻，突然从乐谱堆里抽出一本递给他：\"每周三下午四点，我的基础班。如果你能坚持一个月，我可以考虑让你成为预备成员。\"
达达利亚接过乐谱，封面上写着《钢琴入门：从零开始》。他郑重地点头：\"谢谢老师。\"
离开音乐楼时，夕阳已经西斜。达达利亚翻开乐谱第一页，上面画着键盘示意图和密密麻麻的音符。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比最复杂的战斗策略还难懂。
\"系统，有没有...速成的方法？\"他绝望地问。
【建议：兑换\"初级音乐天赋\"，需要消耗10点好感度积分。】
\"好感度积分？那是什么？\"
【当目标对您的好感度上升时，系统会奖励相应积分。当前积分：0。】
达达利亚差点把乐谱摔在地上：\"这不就是死循环吗！没有积分就不能兑换能力，没有能力就难以提升好感度...\"
【更正：存在其他获取积分途径，如完成支线任务。当前可选任务：制止一起针对空的欺凌事件，奖励5积分。】
达达利亚眼睛一亮：\"这个简单！我们现在就——\"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达达利亚抬头看去，只见操场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独自走向宿舍区——是空！而在他后方不远处，几个男生正指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篮球。
达达利亚的警铃大作。他顾不上多想，拔腿就朝那个方向狂奔。
\"让开！都让开！\"他推开挡路的学生，眼睛死死盯着那群男生的动作。
果然，就在空走到操场边缘时，那个篮球\"意外\"地脱手而出，以惊人的速度朝空的后脑勺飞去。
\"空！小心！\"达达利亚大喊，同时加速冲刺。
空闻声回头，但已经来不及躲避。千钧一发之际，达达利亚纵身一跃，用后背结结实实地挡下了这一击。
\"砰！\"
篮球重重砸在他肩胛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达达利亚闷哼一声，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他顾不上疼痛，第一时间转身查看空的情况。
\"你没事吧？\"他喘着气问道。
空站在原地，金色的眸子微微睁大，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挺身而出。他的目光从达达利亚泛红的脖子移到地上滚动的篮球，再移到远处那几个惊慌失措的男生身上。
一瞬间，达达利亚看到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惊讶、困惑、怀疑，最后归于防备。
\"为什么？\"空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又是什么新把戏？\"
达达利亚胸口一痛：\"不是把戏！我只是...\"
\"只是什么？\"空冷笑，\"突然良心发现？还是说，看我被欺负得不够惨，想换种方式继续？\"
每一句话都像冰锥刺进达达利亚的心脏。他想解释，想告诉空自己真的改变了，但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的空眼中，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霸。
【警告：目标好感度持续下降，当前-135...-140...】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丧钟。达达利亚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宁愿空对他大吼大叫，也好过这种充满戒备的冷漠。
\"随你怎么想。\"最终，达达利亚只能苦涩地说，\"但至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他伸手想检查空的情况，却被对方迅速躲开。
\"别碰我。\"空后退一步，眼神冰冷，\"离我远点就是最大的帮助。\"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达达利亚站在原地，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
【目标好感度更新：-150。】系统无情地宣布。
达达利亚感到一阵眩晕。-150！比初始值还低了50点！他挫败地蹲下身，捡起那个该死的篮球。肩膀传来阵阵钝痛，但比起心里的痛楚根本不值一提。
\"老大！\"马克西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没事吧？我们听说...\"
达达利亚猛地转身，眼中的怒火吓得三个跟班齐齐后退。
\"谁干的？\"他声音低沉得可怕，\"那个篮球是谁扔的？\"
三人组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伊万小声回答：\"是、是篮球社的安德烈...他说想给空一个教训...\"
达达利亚将篮球捏得咯吱作响：\"带我去找他。\"
\"但老大，安德烈只是...\"
\"现在！\"
十分钟后，篮球社的训练场上爆发了一场骚动。据目击者称，达达利亚把安德烈堵在更衣室\"谈话\"后，后者脸色惨白地出来，当即宣布退出篮球社。而达达利亚本人则阴沉着脸离开了体育馆，右手指关节有些泛红。
夕阳西下，达达利亚独自坐在宿舍楼顶，看着天边的晚霞发呆。系统正在他脑海中喋喋不休：
【恭喜完成支线任务，奖励5积分。】【警告：目标好感度创新低，建议立即调整策略。】【检测到宿主右手轻微擦伤，建议处理...】
\"闭嘴。\"达达利亚有气无力地说，\"全都闭嘴。\"
他摊开手掌，盯着那些细小的伤口。这点疼痛算什么？在至冬国训练时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但那时候，至少他知道为什么而战...
\"系统，\"他突然问，\"如果好感度降到-200会怎样？\"
【理论上，将判定任务失败，您将永远滞留在这个世界。】
达达利亚苦笑：\"那我还差50点...\"
天色渐暗，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达达利亚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图书馆方向走向宿舍区——是空。金发少年抱着一摞书，步伐有些疲惫。
达达利亚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练习投篮，而其中一个的球正朝着空经过的方向飞去。
\"又来？\"达达利亚瞬间绷紧神经，但很快发现这次确实是个意外——那几个男生正忙着捡其他球，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偏离的投篮。
尽管如此，达达利亚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冲下楼。他抄近路穿过灌木丛，刚好在篮球飞向空的瞬间赶到。
\"小心！\"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用身体挡球，而是纵身跃起，在半空中稳稳接住了那个篮球。落地时，他因为惯性转了个圈，正好面对空惊讶的表情。
\"你的...手...\"空的目光落在达达利亚渗血的指关节上。
达达利亚这才意识到自己接球时用力过猛，刚刚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没事，小伤。\"
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医务室现在应该还开着。\"
\"啊？\"达达利亚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手，\"空指了指，\"需要处理。\"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空在...关心他？
【目标好感度更新：-130。】系统的提示如同天籁。
达达利亚差点跳起来。从-150到-130！整整20点的提升！他努力控制住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太傻。
\"那...你能陪我去吗？\"他试探性地问。
空的表情立刻又冷了下来：\"我只是提醒你。医务室在b栋二楼。\"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达达利亚急忙拦住他：\"等等！我...我不认识路！\"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想翻白眼。作为学校风云人物，达达利亚怎么可能不知道医务室在哪？
空果然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戳破这个谎言。
\"...跟我来。\"沉默片刻后，空低声说。
达达利亚内心狂喜，赶紧跟上空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小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达达利亚偷偷瞄着空的侧脸，发现他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水珠——可能是刚才被篮球吓出的冷汗。
\"对不起。\"达达利亚突然说。
空脚步一顿：\"什么？\"
\"为今天...为以前...为所有事。\"达达利亚的声音很轻，但足够真诚，\"我知道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我真的...很抱歉。\"
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空的表情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
\"为什么突然...\"空的话没说完，医务室已经到了。
校医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看到达达利亚的伤后絮絮叨叨地数落他不小心。空站在门口，似乎随时准备离开。
\"那个...\"达达利亚急中生智，\"能帮我拿一下那边的纱布吗？我...我左手不方便。\"
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来拿了纱布递给校医。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达达利亚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校医包扎完毕，转向空，\"你是他朋友吧？记得监督他换药。\"
\"我不是——\"空刚要否认。
\"谢谢医生！\"达达利亚大声打断，迅速站起来，\"我们走吧，空。\"
他故意用了\"我们\"这个词，心里打着小算盘。出乎意料的是，空没有当场反驳，只是沉默地走出医务室。
夜晚的校园安静得能听见虫鸣。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中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算亲近，也不算疏远。
\"为什么帮我？\"空突然问。
达达利亚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今天两次。为什么？\"空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迎上那道审视的目光：\"因为我在乎你。\"
空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别过脸：\"别说这种话。\"
\"是真的。\"达达利亚向前一步，\"我知道以前的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但现在的我是认真的，我想弥补，想改变。\"
空沉默了很久，久到达达利亚以为他不会回应了。
\"证明给我看。\"最终，空轻声说，\"不是用言语，是用行动。\"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楼，留下达达利亚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目标好感度更新：-125。】系统提示道。
达达利亚望着空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还是负数，但趋势在好转！今天从-150到-125，整整25点的提升！按照这个速度...
【提醒：好感度提升难度将随数值增加而指数级上升。】系统适时泼冷水，【从-100到-50可能比从-150到-100花费更长时间。】
\"无所谓。\"达达利亚伸了个懒腰，受伤的手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反正我有的是耐心。\"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步伐比往日轻快许多。今晚，他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空愿意给他机会证明了。虽然前路依然漫长，但至少，不再是毫无希望的黑暗。
达达利亚不知道的是，此刻空的宿舍窗前，金发少年正望着月亮发呆，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管达达利亚留下的药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