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色终章
凌霄阁禁地，一座古朴的石台矗立在中央，四周刻满繁复的符文。玄霄真人站在石台前，白须飘飘，神色凝重。空和魈分别站在石台两侧，荧则紧张地站在不远处观望。
\"解封记忆非同小可，\"玄霄真人沉声道，\"魈儿，过程中可能会有强烈不适，务必稳住心神。\"
魈点点头，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空，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开始吧。\"魈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石台中央。
玄霄真人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石台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光芒如流水般环绕着魈，渐渐形成一个光茧。
空紧盯着这一幕，兔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在石台上涌动，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突然，魈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抓住膝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魈！\"空忍不住上前一步。
\"别过去！\"玄霄真人厉声喝止，\"现在打断会伤及他的神魂！\"
空咬牙停下脚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看着魈痛苦的样子，他胸口莫名地发紧，仿佛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光茧中的魈突然发出一声低吼，身体猛地后仰，一道金光从他眉心射出，在空中形成一幅幅画面——
五年前的小村庄，几个孩童躺在路边，面色发青。小花妖焦急地在一旁施展治愈法术，却被赶到的村民误认为是在害人。紧接着魈赶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画面变换，凌霄阁的长老指着水晶球中的影像，告诉魈花妖是如何毒害孩童。魈当时有所怀疑，但长老信誓旦旦...
最关键的片段出现了——就在魈杀死花妖后不久，他回到门派质问长老，却发现真相被扭曲。愤怒的魈与长老对峙，却被数位高阶修士联手镇压，强行封印了这段记忆...
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果然，魈是被蒙蔽的！小花妖的清白终于得以证明，可这份真相来得太迟太迟...
光茧突然剧烈震动，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此同时，空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一股强大的妖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他的兔耳完全显现，眼眸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
\"哥哥！\"荧惊呼道，\"你的眼睛！\"
空痛苦地跪倒在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更奇怪的是，他体内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与妖力共鸣——那力量纯净而强大，与魈的气息如出一辙...
\"血脉共鸣！\"玄霄真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果然如此...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石台上的光茧轰然炸裂。魈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痛苦。他第一时间看向空，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刹那间仿佛有电流穿过。
\"空...\"魈的声音沙哑不堪，\"我...对不起...\"
空想回应，却被又一阵剧痛打断。他的皮肤开始浮现出妖异的纹路，那是妖王血脉完全觉醒的标志。
玄霄真人迅速结印，一道金光笼罩住空：\"镇定心神！你的血脉正在觉醒，抗拒只会更痛苦！\"
魈不顾自身虚弱，冲到空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跟着我的呼吸...慢慢来...\"
两人的手相触的瞬间，空体内的暴走妖力奇迹般地平静了一些。他努力调整呼吸，跟随魈的节奏，一点点驯服体内奔腾的力量。
良久，空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妖纹渐渐消退，只有眼眸还保留着淡淡的红色。他虚弱地靠在魈肩上，后者毫不犹豫地揽住他的肩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空喘息着问道。
玄霄真人长叹一声：\"是时候告诉你们真相了。\"
老真人一挥袖，四周景象突变。众人仿佛置身于二十年前的妖王宫殿，看到一个英俊的兔妖王者与一位人类女子的爱情故事。
\"妖王墨璃与人类女子相恋，生下一对双生子。\"玄霄真人的声音在幻境中回荡，\"但因半妖之体难以服众，墨璃将长子托付给信任的兔妖抚养，幼女则送到修仙门派寻求庇护。\"
幻境变换，显示出妖王为了稳固政权，不得不迎娶贵族之女，渐渐疏远了人类爱人。而玄霄真人作为女子的师兄，一直暗中保护着两个孩子...
\"我本以为这样能保你们平安，\"玄霄真人苦涩地说，\"却没想到凌霄阁内有长老勾结外敌，意图通过控制你们来要挟妖王。\"
空和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荧则咬着嘴唇，显然早就知道部分真相。
\"那...我和魈之间的感应又是怎么回事？\"空问道，仍靠在魈怀里没有挪开。
玄霄真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这就要说到更久远的故事了...\"他顿了顿，\"你们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等回答，幻境再次变化。这一次，展现的是一对古代修士的身影——一个黑发金眸，一个兔耳琥珀眼。两人本是挚友，却因一场误会反目成仇，最终同归于尽...
\"你们的灵魂有着古老的羁绊，\"玄霄真人解释道，\"这一世重逢，既是缘分，也是劫数。\"
空抬头看向魈，后者也正低头凝视着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在心头涌动。
\"所以...我们注定要纠缠不清？\"空轻声问道，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
魈没有回答，但握紧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禁地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数名凌霄阁弟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掌门！不好了！有、有九尾狐妖攻上山门！\"
\"云师父？\"空猛地站起身。
众人匆忙赶到前殿，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凌霄阁的护山大阵已经被破，数十名弟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半空中，一个火红的身影凌空而立，九条尾巴如烈焰般舞动。
\"云！\"空惊呼道，\"你在干什么？\"
云低头看向空，俊美的脸上带着陌生的冷酷：\"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小兔子。\"他的目光移向魈，\"还有你...完美的容器。\"
\"容器？\"魈警惕地拔出长剑。
云轻笑一声，缓缓降落在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教空血魂大法？为什么要引导他来找你复仇？\"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都是为了今天啊...\"
玄霄真人上前一步：\"狐妖重云！你究竟意欲何为？\"
\"很简单~\"云的笑容越发妖异，\"我需要一具完美的身体来承载我的元神。魈上仙的资质再好不过了。\"他看向空，\"而这个小家伙，是我精心培育的钥匙——妖王血脉加上血魂大法的力量，足以打破任何夺舍的限制！\"
空如遭雷击，终于明白自己一直被利用。那些所谓的\"师徒情谊\"，那些\"关怀教导\"，全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阴谋！
\"你休想！\"空怒吼道，妖力再次爆发。
云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乖徒儿，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能反抗为师吗？\"他打了个响指，空突然痛苦地弯下腰——体内的血魂大法印记被激活了！
\"空！\"魈急忙扶住他。
\"没用的~\"云悠然道，\"他体内有我种下的禁制，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荧突然冲上前：\"你放开我哥哥！\"
云瞥了她一眼：\"啊，妖王的小公主。别急，等我解决了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玄霄真人沉下脸，双手结印：\"众弟子听令，结阵！\"
数十名凌霄阁弟子迅速列阵，将云团团围住。但云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九条尾巴同时展开，释放出滔天妖力。修为较低的弟子瞬间被震飞，连玄霄真人都后退了几步。
\"游戏时间结束~\"云伸出修长的手指，对准魈，\"来吧，我的新身体...\"
一道红光直射魈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空猛地推开魈，自己却被红光击中。他发出一声惨叫，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强行侵入自己的意识。
\"空！\"魈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云也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有意思！既然你主动送上门，那我就先用你的身体过渡一下吧！\"
空的意识开始模糊，感觉云的元神正在一点点吞噬自己。他绝望地挣扎着，却无法抵抗那股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危急时刻，魈突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然后一掌拍在自己心口！
\"以我之血，唤汝之魂！\"魈的声音如同雷霆，\"血契，立！\"
一道金光从他心口射出，与空体内的红光纠缠在一起。空顿时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与云的邪力对抗。那是...魈的生命力！
\"你疯了！\"云又惊又怒，\"强行建立血契，你会死的！\"
魈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但眼神依然坚定：\"那就...一起死...\"
空感觉心脏被狠狠揪紧了。魈竟然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云的控制。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空脑海中响起：\"孩子，不要抗拒你的血脉...接受它...\"
是母亲的声音！空猛地醒悟，不再抗拒体内觉醒的妖王之力，而是完全放开限制，任由它奔涌而出！
耀眼的红光从空体内爆发，他的身形开始变化——兔耳拉长，眼眸完全变成血红色，周身环绕着强大的妖力波动。这是...完全觉醒的妖王形态！
\"不！这不可能！\"云惊恐地后退，\"你不可能这么快掌握妖王之力！\"
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一道血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接命中云的胸口。云惨叫一声，元神被硬生生打出体外！
\"你们...给我等着！\"云的元神化作一道红光，仓皇逃窜，转眼消失在天际。
危机解除，空的力量也开始消退。他虚弱地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是魈。血契已经建立，两人的生命力紧密相连。
\"你这个...傻子...\"空哽咽着骂道，\"谁让你随便建立血契的？\"
魈虚弱地笑了笑：\"这样...你就甩不掉我了...\"
玄霄真人急忙上前，检查两人的状况：\"还好，血契建立得不完全，还有解除的可能。\"
\"不要！\"空和魈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相视一笑。
玄霄真人摇摇头：\"罢了，年轻人的事，老夫不管了。\"他转向其他弟子，\"收拾残局，加强戒备！\"
一个月后，凌霄阁。
空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甚至因祸得福，完全掌握了妖王血脉的力量。魈虽然因血契损耗了大量元气，但在空的\"特殊照顾\"下，也恢复得很快。
两人并肩站在观云台上，望着远处翻腾的云海。自从那场大战后，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仇敌，也不仅仅是朋友，而是一种更复杂、更亲密的联系。
\"云逃走了，\"空开口道，\"他一定还会回来。\"
魈点点头：\"我们会做好准备。\"
空转头看向魈的侧脸。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不知怎么的，空突然想起那个在温泉边的夜晚，想起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
\"魈，\"空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
魈的耳根瞬间红了：\"...不知道。\"
\"说谎~\"空凑近一步，\"是不是在我假装柔弱勾引你的时候？\"
魈别过脸：\"...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空不依不饶地追问。
魈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一把将空拉进怀里：\"是在你咬牙切齿说要杀我的时候。\"
空瞪大眼睛：\"什么？你有毛病啊？\"
\"那时候的你，\"魈低声道，金色的眼眸深邃如海，\"眼里只有我，心里也只有我...即使是恨，也纯粹得让人心动。\"
空一时语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这个修士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那你呢？\"魈反问，\"你是什么时候...不那么恨我的？\"
空想了想，诚实地说：\"大概是发现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的时候...\"
魈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可爱？\"
\"对，就是现在这个表情~\"空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了捏魈的脸颊。
魈捉住他作乱的手，眼神变得危险：\"你知不知道，挑衅一个修士的后果？\"
空挑衅地扬起下巴：\"不知道~要不你教教我？\"
下一秒，他的唇被堵住了。魈的吻如同他本人一样，起初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变得强势而热烈。空惊讶了一瞬，随即闭上眼睛，回应这个迟来的吻。
云海在他们脚下翻腾，阳光温柔地笼罩着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曾经的仇恨、误解、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更深沉的情感。
良久，唇分。空微微喘息着，靠在魈肩上：\"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魈搂紧他的腰：\"你说呢？\"
\"道侣？\"空试探地问。
\"嗯。\"魈简短地回应，但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的心情。
空满足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荧说妖王...也就是我们的父亲想见我们。\"
魈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怕什么，\"空笑嘻嘻地说，\"有我在呢。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女婿总要见岳父的嘛~\"
魈：\"...谁是女婿？\"
空假装思考：\"嗯...看谁在上谁在下？\"
魈：\"......\"
阳光下，两个身影紧紧相依，影子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