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风起心动时
魈快步走出新生见面会的礼堂，深深吸了一口室外清新的空气。拥挤的人群、嘈杂的交谈声、过度热情的学生会干部——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作为404宿舍最孤僻的成员，魈宁愿面对十本艰涩的古籍，也不愿应付一场百人的社交活动。
\"无聊。\"他轻声自语，调整了一下肩上书包的带子，朝宿舍方向走去。
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微凉，穿过校园的林荫道，卷起几片早落的梧桐叶。魈习惯性地避开主路，选择了一条人少的小径。这条路要绕远一些，但胜在清净，两旁高大的银杏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很适合独处思考。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抹金色突然闯入视线。
小径尽头的大榕树下，一个金发少年正坐在草地上，背靠树干，膝上摊开一本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碎金般的光晕。少年读得很专注，纤长的手指偶尔翻动书页，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魈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那个侧脸...他眯起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魈向来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宿舍里达达利亚贴满墙的空海报对他来说不过是些无意义的色块罢了。
\"不关我的事。\"魈移开视线，打算像往常一样无视路过。可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掠过校园，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卷起了魈手中捧着的那本《璃月古代符文研究》。
\"！\"魈慌忙去抓，但已经来不及了——厚重的精装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书页凌乱地摊开。
风声也惊动了树下的金发少年。他抬起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那一瞬间，魈感到时间仿佛静止了。
少年有着琥珀般晶莹的眼眸，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为他平添几分生动。阳光在他的金发间流淌，像是融化的黄金。当他微微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时，魈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突然加速跳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魈困惑地按住胸口，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金发少年合上书，站起身朝魈走来。他的动作优雅而轻盈，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舞者。走近后，魈注意到他比自己略矮一些，但气场却莫名地强大。
\"你的书。\"少年蹲下身，细心地将散落的书页整理好，然后双手捧着递给魈。他的声音清澈温和，像是山间流淌的泉水。
魈僵硬地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一股微妙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他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书本差点又掉在地上。
\"小心。\"少年眼疾手快地托住书底，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是风铃在微风中摇曳，清脆悦耳。
魈感到耳根发烫，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他不安。他迅速夺回书，生硬地道谢：\"...谢谢。\"
\"不客气。\"少年站直身体，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为他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璃月古代符文研究》...很冷门的书呢。你对古文字感兴趣？\"
魈惊讶地抬头：\"你...知道这本书？\"
\"略知一二。\"少年谦虚地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去年拍过一部关于考古学家的电影，做过一些相关研究。\"
拍电影？魈突然明白了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这个少年多半是达达利亚整天念叨的那个偶像——空。难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是表演系的...星辰？\"魈谨慎地问，想起校园里流传的关于转学生的传闻。
少年——空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是的。你是...?\"
\"魈，历史系。\"魈简短地自我介绍，随即有些懊恼自己的多话。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交谈，更别说陌生人了。
\"很高兴认识你，魈同学。\"空微笑着说，那笑容温暖真诚，没有一丝舞台上常见的刻意与修饰，\"希望没有打扰你看书的兴致。\"
魈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礼貌的寒暄。他习惯性地想转身离开，却又莫名地挪不动脚步。
空看了看手表，轻轻\"啊\"了一声：\"抱歉，我该去上下一节课了。\"他向魈点头致意，\"有机会再聊。\"
魈看着空离去的背影，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流动的黄金。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魈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奇怪的人...\"魈喃喃自语，低头看向手中的书，发现扉页上多了一张精致的书签——那显然不是他的东西。
书签上印着星月的图案，边缘用金线绣着\"星辰\"二字。魈皱眉思考了片刻，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空不小心夹在书里还给他的。
\"下次...还给他吧。\"魈将书签小心地夹回书中，却鬼使神差地记下了空提到的下一节课的时间地点。
回宿舍的路上，魈的思绪异常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的短暂出现会让他如此在意。更不明白为什么当空微笑时，他的心跳会不受控制地加速。
\"只是路过的陌生人而已。\"魈试图说服自己，\"不会再见面了。\"
然而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却反驳道：你真的希望如此吗？
接下来的几天，魈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留意校园里每一个金发的身影。去食堂时会扫视人群，路过音乐楼时会放慢脚步，甚至在历史系枯燥的讲座上，他的思绪也会偶尔飘向那个阳光下的偶遇。
更糟糕的是，他开始做奇怪的梦。梦中总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一只温暖的手轻抚他的脸颊，还有那个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魈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空虚。他加大了图书馆自习的强度，试图用繁重的课业填满所有时间，不给那些胡思乱想留任何空间。
周五下午，魈照例在古籍阅览室埋头苦读。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安静、昏暗，充满了纸张和墨水的气息，几乎没有人打扰。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翻译一段复杂的古代碑文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魈不悦地皱眉——这个时间通常不会有人来这个冷门的区域。
脚步声在他身后的书架停下，接着是取书的沙沙声。魈强迫自己专注于面前的文献，但某种奇妙的直觉让他无法忽视身后的存在。
\"《须弥沙漠古城壁画研究》...原来在这里。\"
这个声音！
魈的背脊瞬间绷直。那个清澈温和的嗓音，他绝不会认错。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手中的钢笔差点滑落。
脚步声渐渐靠近，最终停在他的桌前。魈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空——或者说星辰——抱着一本厚重的考古学着作，正惊讶地看着他。
\"魈同学？好巧。\"空微笑着打招呼，声音压得很低，符合图书馆的规定，\"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魈僵硬地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空怀中的书上——那是一本关于古代音乐符号的专着，极其冷门。
\"你对音乐考古也有兴趣？\"魈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多话感到诧异。
空的眼睛亮了起来：\"嗯！我正在准备一个...呃，课题研究。\"他环顾四周，阅览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介意我坐这里吗？其他桌子都没有台灯。\"
魈想说\"不\"，但嘴巴却自作主张地回答：\"随便你。\"
空感激地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魈注意到今天空戴了一副细框眼镜，金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学生而非明星。
两人沉默地各自阅读，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在安静的阅览室里回响。魈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空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他的神经。更糟糕的是，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像是阳光晒过的柑橘混合着雪松的清冽，不断干扰着他的思绪。
\"这个符号...你看得懂吗？\"
空突然推过来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古代符号。魈凑近看了看，认出了那是璃月古文字中表示\"风\"的变体。
\"风神的象征。\"魈低声解释，\"早期璃月人认为音乐是风神赐予的礼物，所以用这个符号记录重要旋律。\"
\"原来如此！\"空恍然大悟，随即疑惑地皱眉，\"但为什么这个版本多了一个小圈？\"
魈仔细观察那个细节：\"这是'心'的简写。组合起来表示'心动之音'，通常用来标记特别珍爱的曲调。\"
\"太神奇了...\"空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所以古人也会为音乐心动啊。\"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魈相遇，让后者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你...为什么研究这个？\"魈生硬地转移话题。
空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透露多少：\"我在创作一首新歌，想融入一些古代音乐元素。\"他压低声音，\"其实...我更喜欢做音乐而不是演戏。\"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魈有些惊讶。他想起达达利亚曾经喋喋不休地夸赞空的全能才华，却从未提过对方有这样的偏好。
\"为什么不专注做音乐？\"魈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人。
但空并没有生气，只是苦笑了一下：\"经纪公司的安排...童星出道就是这样的。不过，\"他的表情重新明亮起来，\"在学校这段时间，我想尝试一些真正喜欢的东西。\"
魈点点头，莫名地理解了这种被束缚的感觉。他自己选择历史系，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逃避家族安排的商业道路。
\"你呢？\"空好奇地问，\"为什么对古文字这么有研究？\"
\"安静。\"魈简短地回答，\"古人不会吵闹。\"
这个回答逗笑了空，他赶紧捂住嘴以免打扰图书馆的宁静：\"抱歉...但这真是我听过最'魈式'的回答。\"
\"'魈式'？\"魈挑眉。
\"就是...直接、简洁、有点冷酷但意外地有趣。\"空笑着解释，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魈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评价，只好低头继续看书，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进去了。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少年身上——空认真阅读时微蹙的眉头，思考时无意识咬下唇的习惯，还有那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的节奏...
\"啊，已经这个点了。\"空突然看了看手表，小声惊呼，\"我得去上钢琴课了。\"
钢琴课？魈想起达达利亚曾经提到空弹钢琴很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上次的书签...还在我这里。\"
\"书签？\"空一脸茫然，随即恍然大悟，\"哦！那个星月书签！\"他摆摆手，\"送给你吧，就当是...新朋友的礼物。\"
新朋友。这个词在魈心中激起一阵奇妙的涟漪。他从未主动结交过朋友，也从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但现在...
\"谢谢。\"魈生硬地说，不确定该如何接受这样善意的馈赠。
空收拾好书本，站起身：\"下周这个时候我还会来，如果你也在的话...也许可以继续讨论那个'心动之音'的符号？\"
魈没有立即回答。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应该保持距离，应该回到自己安静孤独的世界里。但当他抬头看到空期待的眼神时，那些理智的思考全都烟消云散了。
\"...嗯。\"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
空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阳光突然照进昏暗的阅览室：\"太好了！那...下周见，魈。\"
看着空离去的背影，魈再次感到那种奇怪的、心跳加速的感觉。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星月书签，指尖轻轻抚过那精致的金线刺绣。
\"心动...之音吗？\"他喃喃自语，第一次对自己冷漠孤僻的生活方式产生了疑问。
周末的404宿舍比平时热闹许多。达达利亚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套卡拉oK设备，正和林尼、温迪一起高唱流行歌曲。万叶在厨房尝试一道复杂的璃月菜谱，而散兵则戴着耳机缩在角落，一脸嫌弃地看着吵闹的室友们。
魈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试图在喧闹中继续他的古籍研究，但思绪却不断飘向昨天在图书馆的偶遇。那个星月书签现在就夹在他正在阅读的书里，每当翻到那一页，他的心跳就会微妙地加速。
\"魈！来一起唱歌嘛！\"达达利亚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搂住他的肩膀，\"你整天看书会变成石头的！\"
\"放开。\"魈冷冷地说，但语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尖锐。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这群吵闹的室友——虽然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别这么冷淡~\"达达利亚笑嘻嘻地递给他一个麦克风，\"来一首？\"
魈正要拒绝，突然听到电视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猛地转头，看到娱乐新闻正在播放空的演唱会片段。屏幕上的空穿着闪亮的演出服，在万众瞩目下歌唱舞蹈，与图书馆里那个安静读书的少年判若两人。
\"空！\"达达利亚立刻丢下魈，扑到电视前，\"我的天使！我的缪斯！\"
\"省省吧你。\"散兵终于忍不住吐槽，\"人家认识你吗？\"
\"当然认识！\"达达利亚骄傲地挺起胸，但没继续解释。魈注意到温迪在一旁露出神秘的微笑，显然知道些什么内情。
魈的目光无法从屏幕上移开。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空，和树下安静阅读的空，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或者...两者都是？
\"魈居然在看娱乐新闻？\"林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只是...有点眼熟。\"魈生硬地解释，\"他是不是...在我们学校？\"
宿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魈。
\"什么？魈居然关心这个？\"达达利亚夸张地捂住胸口，\"我是不是在做梦？\"
\"校园论坛都在传啊。\"温迪赶紧打圆场，\"魈可能无意中看到了。\"
魈点点头，庆幸温迪的机敏。他不想解释自己与空的偶遇，那感觉像是...一个需要小心守护的秘密。
\"所以...\"万叶从厨房探出头，\"那个星辰真的是空？\"
\"嘘！\"达达利亚和温迪同时制止他，紧张地看了看窗外。
万叶了然地点头：\"明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散兵冷哼一声：\"一群疯子。\"但魈注意到他偷偷多看了几眼电视上的空。
娱乐新闻转到下一个话题后，宿舍恢复了吵闹。魈借口买饮料离开了喧嚣的房间，走到阳台上透气。
夜风清凉，星空璀璨。魈靠在栏杆上，思绪再次回到那个问题：为什么空会对他产生这样的影响？他们不过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最多算是...新朋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好，魈同学。我是星辰。冒昧从学生通讯录找到你的联系方式。下周三图书馆的约定，我可能要迟到二十分钟，抱歉。希望不会耽误你的时间。——S」
魈盯着屏幕，心跳再次失控。空——星辰——竟然特意发短信告知迟到？而且他是怎么...
魈突然想起前几天新生注册时，确实填写过联系方式并同意公开在学生目录中。但他没想到空会费心去查找，更没想到对方会记得他们的约定。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魈终于回复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知道了。」
发送后，他盯着那个简短的对话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将联系人保存为\"星辰\"，而不是空。
回到宿舍，吵闹依旧，但魈的心情却微妙地不同了。他看了看书桌上的星月书签，又想起树下那个金色的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感在心中萌芽。
下周三。他突然开始盼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