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好哇!”母亲欣慰地说道,“如今和过去不同啦,咱们汽车工业厂没了生路,往后只能靠自己。”
“妈,我知道,您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就去找梁涛商量商量。”
胡克华刚要帮母亲关上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嘭,嘭!”
“谁呀?”童玉梅在客厅大声问了一句。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嫂子,是我,梁涛,华哥在家不?”
童玉梅看向自己丈夫,说道:“找你的,你们要是喝酒,厨房还有碟油炸花生米。”
胡克华点头:“你带孩子去里屋,我和小涛说点事儿。”
童玉梅应了一声,抱着孩子下了床。
她穿得颇为清凉,身上仅套着胡克华的无袖白色汗衫,里面没穿其他衣物,这样半夜给孩子喂奶比较方便。
“华哥,在家吗?”
“来啦。”
胡克华走到门后,见媳妇儿进了里屋还关上了门,这才拉开插销打开门。
梁涛的脸出现在门口,笑容有些僵硬,两只手交叉紧紧握着,看起来十分忐忑。
“小涛,你……”
胡克华话还没说出口,两个黑影猛地冲进来,迅速将他扑倒在地。
他拼命挣扎,却被死死按住,手脚都动弹不得。
他费力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快速冲进里屋。
“放开我,别进那屋,别吵醒我儿子!”
然而没人理会他,胡克华绝望地听着屋里传来老婆的惊呼声、母亲的喊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紧接着,里屋门一关,哭声被阻隔在门内。
楼道这边的门也很快被关上。
胡克华被提起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手持枪支,紧紧盯着他。
“你是不是叫胡克华?”
胡克华眼珠滴溜溜乱转,抿着嘴,一声不吭。
李明伟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认?6月30号晚上到1号白天,你人在哪儿?”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忘了给你介绍。”李明伟从怀里掏出证件,举到他眼前。
“我们是江南市东城分局刑警大队的!这下你该清楚,为啥找上你了吧。”
听到这话,胡克华瞳孔瞬间一缩,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双手被反扭到背后,由陈胜和江北枫架着。
胡克华抬头一看,狭小的屋子里站满了便衣警察,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枪。
里屋传来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有妻子的、母亲的,还有孩子的。
胡克华心烦意乱,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李明伟瞪了他一眼:“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现在告诉我,其他四个人在哪儿?”
胡克华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明伟又是一声冷笑:“挺有骨气啊!胡克华,你想好了,你这抢劫还杀人的罪名,死定了。
你自己不在乎,也得为你老婆孩子,还有老母亲想想吧。你进去了,她们以后可怎么过?”
“你……”
“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们肯定会优待你家属,不然的话,你应该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听到这话,胡克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气势萎靡,低下头说道:“我认。”
李明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好,回答我,其他四个人叫什么名字?”
“邵明、时秀杰,候启宏,彭大伟。”
“谁是主事的?”
“候启宏和彭大伟。”
“这四个人现在在哪儿?”
“邵明和时秀杰在明珠歌舞厅上班,他们是那儿的服务员,实际上就是给歌舞厅看场子的。
候启宏和彭大伟,我不清楚他们在哪儿。1号下午分完钱后,他们说以后不再联系。”
李明伟接过二牛递来的素描画像:“你看看,这个人叫啥名?”
胡克华看着画像,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画出了他们的模样。
他回答道:“他叫邵明。”
“这个邵明和时秀杰现在在不在明珠歌舞厅?”
“应该在。”
李明伟看了一眼孙正瑞和谢贤董,他俩带人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啥都没找到。
李明伟又问:“你的枪和抢来的财物藏哪儿了?”
胡克华摇头:“我没枪,就一把刀,交给候启宏让他处理了。
我没拿金银首饰,候启宏他们说,这些东西不能在宁市换现金,容易被警察查到。”
“邵明和时秀杰手里有没有枪?”
“邵明有一把锯断的双管猎枪,分钱的时候,他也交给候启宏保管了,至于他俩私下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时秀杰长啥样?”
“他特好认,光头,脖子上平时总戴着条大金链子。”
李明伟沉思片刻,指着胡克华的鼻子问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句句属实。”胡克华抬起头,满脸恳求,“警察同志,我进去后,能不能照顾下我母亲。”
陈胜想起他在招待所寻欢作乐的事儿,忍不住冷笑一声。
“多为你老婆孩子想想吧,她们跟着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当天深夜十二点。
在宁市的明珠歌舞厅,后台的化妆间里。
陪舞女郎宋旋儿正对着梳妆镜摘下耳环,镜子两侧环绕排列着乳白色灯球,将她精致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镜子里。
隔壁坐着的同事一脸羡慕:“旋儿,这对耳环是明哥送的吧?太好看了,还是黄金吊坠呢,肯定老值钱了。”
宋旋儿耸耸肩,轻笑道:“我本来不想要的,他非要给。”
“他还不是看上你了。”
“那可不行,我得嫁个有钱人,咱们干这行,不就图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嘛。”
“说的也是,可这太难了。那些老板看着对你喜欢得不行,可一旦把咱们弄上床,那几下完事之后,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宋旋儿一边对着镜子涂抹鲜艳的口红,一边说道:“你傻呀,干嘛那么容易就让他们得逞?你得学会欲擒故纵。”
同事无奈叹道:“怎么欲擒故纵啊?人家根本不给你机会,那些老板看上谁,跟经理打声招呼,咱们就得被带出去。
还是旋儿你好,有明哥和杰哥护着你,好几个矿老板想约你出去,都被他们挡回去了。”
“他?”宋旋儿冷笑一声,“他们不过是给经理当小弟的,平时没少巴结经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邵明这几天花钱大手大脚的,抽的都是中华烟,还买了块金表呢。
感觉像是发了笔大财,旋儿,说不定他就是你的如意郎君呢。”
“得了吧!”宋旋儿撇撇嘴。
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经理探进头来:“弄完了没?该你们上场了。”
宋旋儿皱着眉:“还没换衣服呢。”
“赶紧换呀,那些老板都等着呢!我跟你们说啊,郝老板今天开了三瓶黑桃A,那可老贵了!
你们跳舞的时候,眼神多往他身上瞟瞟,他就坐在前排,穿粉色西装那个,知道不?”
宋旋儿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毫不顾忌地脱下身上衣服,从服装架上拿起三点式泳衣,扔给同事一件,然后瞪着门外的经理。
“经理,我好看不?”
“好看,真白!”
宋旋儿关上门,又翻了个白眼。
两分钟后,两个女人打开化妆间的门,光着脚从员工通道出去。
穿着西装背心的服务员,单手托着托盘,侧身给她们让路。
通道尽头的舞台传来热烈的喝彩声和嘈杂的音乐声。
大厅的玻璃镜面吊顶上镶嵌着彩色迪斯科球,旋转的激光射灯散发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线。
一个男人站在通道尽头,身着黑色衬衣,头发梳成三七分,看到宋旋儿走来。
他双手插兜,拦住去路,脸上挂着笑容:“旋儿,下班后,我带你去兜风?”
“骑你那破摩托车去?”
“呃……”邵明摸了摸鼻子。
宋旋儿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想着以后少不了他帮忙,便拍了拍他肩膀:“行啦,下班等我吧。”
邵明笑着伸手理了理额前头发:“行,我等你。”
他让开身子,看着通道里涌出十几个穿着三点式的舞女,陆陆续续跑向舞台。
随即,舞台下爆发出狂热的呼喊声和口哨声。
这是明珠歌舞厅每天午夜的压轴节目——三点式女郎t台走秀。
宋旋儿作为头牌,一上台就拉住姐妹的手,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向台下观众鞠躬。
挤在人群中的二牛只往台上瞥了一眼,看到那三点式泳衣,还有结实雪白的长腿,再往上看,甚至连耻骨都若隐若现。
他顿时涨红了脸,偷偷瞧了一眼身旁的江北枫。
而江北枫,眼睛始终盯着舞台左侧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