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哈利正吃力地抱着一只巨大的藤编篮子，里面塞满了包装精美的水果礼盒和鲜花，缤纷的缎带和蝴蝶结堆得冒了尖，几乎要戳到他鼻梁上。那分量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臂发酸，连抽出魔杖的空隙都没有。听到有人喊他，他只能狼狈地歪着脖子，费力地扭过头，试图从礼物的缝隙里看清来人是谁，动作笨拙得像只被卡住的企鹅。
忽然，手上的重量一轻，眼前堆成小山的礼盒也瞬间矮了下去。
哈利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这才抬起有些发酸的脖子，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汤姆，早上好。”他连忙腾出手抽出魔杖，对着怀里那堆小山似的礼物熟练地念了句“速速缩小”，看着它们瞬间缩成巴掌大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推了推鼻梁上歪掉的眼镜，朝汤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阳光透过走廊的高窗落在他脸上，那笑容显得格外明亮。
哈利心里再次忍不住为汤姆这副皮相惊叹。好吧，他承认，有那么一点点嫉妒。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已初具挺拔的轮廓，身高超过了一米七，清瘦却不显羸弱，像一株抽条的青竹。那张脸更是得天独厚，五官精致得如同古典雕塑家最完美的杰作，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冰冷的石墙、幽暗的走廊、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可后来……* 哈利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蛇脸秃头、鼻梁塌陷的恐怖形象，一股带着恶趣味的快感悄然滋生，连带着心情都莫名晴朗了几分。
“要去哪？我帮你拿。”汤姆仿佛没看见哈利刚刚施展的缩小咒，只是稳稳地托着手中那堆被哈利缩小前接过来的礼物，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哦，这些是玫妮的同学托我带给她的慰问品。”哈利解释道，“玫妮·兰斯，布斯巴顿的勇士，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 汤姆心底无声地回应，一丝冰冷的快意滑过。*她能在医疗翼躺着，而不是直接去圣芒戈的永久病房，还得感谢我手下留情呢。* 他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惋惜的谦和笑容，完美地掩盖了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非人的暗红。“当然知道，布斯巴顿的勇士，很遗憾她受伤了。” 他的语气充满真诚的关切。
“庞弗雷夫人不允许太多学生去探望，打扰她休息，所以他们就把东西拜托给我了。”哈利一边说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玫妮·兰斯那张活力四射、行事干脆利落的脸庞。在这个1942年的时空里，他遇到的人似乎总能在未来的2001年找到模糊的对应点：阿尔维斯身上有罗恩大大咧咧的影子，乔恩那份聪慧和严谨像极了赫敏，而玫妮那种开朗直爽、带着点小狡黠的劲儿，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金妮·韦斯莉。他知道这样去比较对他们并不公平，仿佛他们只是别人的影子，但那种从灵魂深处溢出的熟悉感与亲近感，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抗拒。
汤姆的目光牢牢锁在哈利脸上那抹因想起玫妮而自然流露的温柔笑意上，心底的毒藤瞬间疯狂滋长、缠绕、收紧。*又是这样！*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如此自然地，就因为一个才认识几天、躺在病床上的陌生人，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温柔表情？* 这笑容越是纯粹、越是温暖，就越发映衬出哈利面对他时，那笑容里无法彻底抹去的一丝勉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一丝潜藏在温和之下的疏离和戒备。那感觉，就像一幅洁白无瑕的画布边缘，被刻意泼洒上了几滴污浊的墨点，无比刺眼！
汤姆深深地凝视着哈利唇角的弧度，那专注的目光几乎要将其灼穿。半晌，他才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翻涌的情绪，仿佛将全部心神都投注在怀里那些缩小版礼物精美的包装纸上，连带着语气都带上了一种心不在焉的飘忽感：“哈利和她……很熟吗？”
“不算熟吧，”哈利随口答道，一边整理着缩小后的礼物袋，“只是在图书馆自习或者决斗台上切磋的时候，碰巧遇到过几次。”
见过几次？
* * *
“哈利！你又来了！”刚踏进弥漫着浓郁消毒药水和雏菊花香的医疗翼，穿着浆洗得雪白围裙的庞弗雷夫人就笑着招呼了一声，她手里还拿着一瓶冒着淡紫色蒸汽的魔药。
又？
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字眼，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跟在哈利身后的汤姆的神经。他眸色骤然一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瞬间聚拢的乌云。
病床上，玫妮·兰斯虽然脸色还有些失血的苍白，但之前被蛇怪毒液灼伤的骇人疤痕在魔药的作用下已经消退了大半，显露出年轻肌肤特有的光泽和活力。年轻本身就是一种无敌的资本，足以掩盖所有暂时的瑕疵。看到哈利进来，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带着布斯巴顿女孩特有的热情和大胆。
“哈利！”玫妮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掩不住那份直率，“圣诞节的舞会，你介意做我的舞伴吗？”她甚至没有过多顾忌旁边站着的汤姆，大大方方地发出邀请，脸上还故意做出一点狡黠又带着点失落的表情，“唉，我对霍格沃茨的人都不太熟悉，真怕找不到舞伴会好尴尬……”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哈利明显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在他张口欲言的瞬间，站在他侧后方的汤姆却先一步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