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莲捂着左臂,温热黏腻的血液正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浸透了深色的布料。
伤口的灼痛感沿着神经一路烧灼,但这点痛楚对他而言,不过是任务清单上一个需要处理的条目,远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挣开江妄紧箍着他右臂的手,声音透过头盔的过滤,依旧平稳得听不出情绪:“我没事。”
“闭嘴!”江妄的回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隐忍到极致的颤抖——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箍得更紧,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人就会再次消失。
那双平日里盛满阴鸷和暴戾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翻涌的焦灼和后怕,死死盯着卫莲左臂那被血浸透的布料,“流这么多血叫没事?!”
卫莲的视线越过江妄绷紧的侧脸,投向几步之外的江怀瑾。
后者在伊娃和行动队员的簇拥下,脸色在惨白的车灯映照下显得更加灰败,眼下的青黑浓得如化不开的墨,但目光如炬,掌控着全局。
“江先生,”卫莲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冷静地提醒,“游艇需要善后,甲板上陈国强的尸体以及两个昏迷的活口,驾驶舱里还有一个被我打晕的船员。”
江怀瑾微微颔首,疲惫却沉稳的声音响起:“伊娃,带人上去,处理干净。” 混血女保镖应声而动,带着几名队员迅速登上游艇。
卫莲不再言语。
任务已经完成,后续的清理、掩饰、舆论引导,那是江怀瑾棋盘上的事,与他无关。
他任由江妄近乎固执地搀扶着自己,走向停靠在岸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缓慢上涌,失血带来的冰冷正一点点蚕食着意志的清醒。
车门打开,车内空间宽敞,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早已等候在内,看到卫莲被扶进来,立刻打开随身的急救箱。
“快,处理伤口!”江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将卫莲安置在后座宽敞的位置,自己则紧挨着坐在旁边,目光死死缠绕在卫莲的左臂上。
车厢顶灯柔和的光线下,他的皮肤显得毫无血色,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几缕被汗湿的黑色短发贴在颊边。
医生动作麻利地剪开卫莲左臂被血浸透的袖子——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豁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边缘被高速旋转的弹头撕裂得参差不齐,暗红的血液正随着脉搏的微弱搏动,缓慢却持续地向外渗出,伤口周围的皮肤因灼烧和冲击而红肿。
“嘶……”医生倒抽一口冷气,迅速用大块的无菌纱布按压止血,动作熟练地清创、消毒。
碘伏触碰到翻卷皮肉的瞬间,卫莲的眉头飞快地蹙了一下,肌肉本能地绷紧,但随即又放松下来,仿佛那剧痛并非施加在他身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医生的动作,眼神淡漠,仿佛在观察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精密器械维修过程。
然而,江妄的目光却牢牢盯在那道伤口上,瞳孔深处剧烈地收缩着。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从未体验过的……心疼。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从伤口上移,落在卫莲的脸上——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近乎透明,下颌的线条似乎比记忆中更加清晰、锐利,脸颊向内微微凹陷,本就立体的五官此刻更显出一种近乎锋利的瘦削感。
卫莲瘦了。
瘦了很多。
这个认知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妄心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卫莲的自律近乎严苛,精确到分钟的锻炼计划,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餐食,从不碰烟酒……就像打磨一件最精密的武器一样打磨着自己的身体。
可即使这样……
仅仅分别了不到半年,这具身体竟能被磨损、消耗到如此地步!那消失的日子里,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搏杀,怎样的极限压榨?
江妄的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心疼是这样一种滋味,沉重、窒息,带着无能为力的愤怒,像沉重的链条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
陈国强的死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码头的真实情况被江家以雷霆手段死死捂住,最终定性为“涉黑团伙因利益纠纷爆发火拼,主要头目陈国强在两方势力的搏斗中身亡”。
官方通告言简意赅,掩盖了游艇甲板上那惊心动魄的猎杀。
但对于风雨飘摇的陈氏帝国而言,这无疑是毁灭性的最后一击。
董事长陈俞在得知自己寄予最后“厚望”的小儿子也惨死的消息后,当场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在病榻前的地毯上,随即陷入深度昏迷,被紧急送入重症监护室。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巨鳄,在接连丧子的打击和集团崩塌的巨大压力下,彻底垮了。
失去了主心骨,陈家内部早已被江怀瑾暗中挑拨、分化的各派势力彻底撕破了脸——元老派、少壮派、旁支血脉为了争夺仅存的优质资产和逃亡资金,展开了更加血腥残酷的内斗。
银行催贷、合作方解约、股价断崖式暴跌……所有的危机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将庞大的陈氏商业帝国彻底淹没、撕碎。
没了陈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提供荫蔽和养分,那些依附其上的、见不得光的“藤蔓”——那些放高利贷的、开黑赌场的、搞走私的、甚至涉毒的灰色势力,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
警方在江家精准情报的支持下,如同犁庭扫穴,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集中打击,将这颗城市肌体上的毒瘤连根拔起。
江家那把染血的刀,在完成了它最血腥、最关键的斩首任务后,似乎也到了该归鞘的时候。
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它或许只会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威慑而存在。
……
卫莲左臂的伤口在江家顶级医疗资源的照护下,愈合的速度远超常人预期——深可见骨的豁口被精密地缝合,狰狞的疤痕在冷白的皮肤上蜿蜒,像一道永不褪色的战斗徽章。
当医生最后一次检查后宣布“骨痂生长良好,肌肉组织恢复顺利,日常活动无碍,但高强度格斗仍需时间”时,卫莲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松了下来。
任务已了,承诺已践,此地再无留恋。
他直接找到了江怀瑾。
在江氏集团顶层那间巨大的,能俯瞰半个城市的办公室里,卫莲推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江妄的身影。
江妄背对着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听到开门声,江妄猛地转过身。
江怀瑾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眼神依然清明。
看到卫莲进来,他微微颔首,对江妄道:“你想知道的,都清楚了?”
江妄的目光复杂地落在卫莲身上,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恍然,有后怕,有难以言喻的沉重,更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灼热的东西。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江怀瑾已将卫莲人间蒸发那半年里所做的一切——从迪拜泳池底的致命潜入,到也门戈壁的惊险逃亡,再到孟买码头的混乱归途,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每一桩,每一件,都浸染着死亡的气息,都指向同一个冰冷的目标:拔掉陈家爪牙,斩断陈家命脉。
江妄的思绪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海浪,万千话语堵在喉咙口——他想问迪拜的水冷吗?想问也门的黄沙是不是真的能呛死人?想问面对陈国强枪口的那一刻,他怕不怕?
更想问……为什么要独自承担这一切?为什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然而,当他的目光真正对上卫莲那双眼睛时——那双永远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的深潭,平静无波,映不出丝毫情绪涟漪的眼睛。
江妄所有翻涌的冲动、所有滚烫的疑问,都像被瞬间冻结了。
他太了解这双眼睛了。
任何追问,任何表达,在那片纯粹的、冰冷的沉寂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多余。
最终,千言万语在江妄喉间滚了又滚,只化作一句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以后……”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涩,“我还能见你吗?”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急急地补充,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克制,“不会打扰到你……你同意了,我再去。”
他也知道了。
从江怀瑾口中,知道了那片阳光、沙滩、远离所有纷争的海岛蓝图——那是卫莲用血与火换来的、触手可及的终点。
卫莲的目光在江妄脸上停留了一瞬。
少年已褪去青涩的脸庞上,那些惯有的阴鸷和暴戾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了,眼神深处翻涌着他看不懂,也无意去解读的情绪。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算是应允,也算是告别。
协议达成,承诺兑现。
他拿到了江怀瑾早已准备好的、查无可查的崭新身份文件——护照、驾照、资产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全新的、干净的“李维”(Lee wei)。
几天后,卫莲出发了。
初春的清晨,空气中还残留着冬末的微寒,但阳光已经变得清澈透亮。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巨大的穹顶下,人流如织,广播声此起彼伏。
卫莲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只背着一个轻便的旅行包。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送行,包括江怀瑾派来的车和人。无声无息地汇入涌动的人潮,走向安检通道。
不曾回头。
他身后,是那座曾浸染了无数血与火、阴谋与算计的庞大都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升的朝阳,璀璨却冰冷。
江妄正站在某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地望着机场的方向;沈鸢在帝国大学的实验室里埋首于深奥的公式;郭萱萱的歌声通过电波传向远方;苏若柠家的公司也在艰难地重获新生……
所有的喧嚣、挣扎、爱恨情仇,都随着卫莲刷过登机牌、踏入登机廊桥的那一刻,被彻底隔绝。
再见了。
或者,永别了。
飞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挣脱地心引力,昂首冲向湛蓝如洗的晴空。
舷窗外,城市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化作大地上一片模糊的色块,被无垠的云海彻底吞没。
……
十数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当卫莲的双脚踏上楠迪国际机场那被热带阳光晒得发烫的柏油路面时,一股混合着咸腥海风、浓郁花香和草木蒸腾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斐济。
他梦想坐标的终点。
接机的车沿着海岸公路飞驰。
车窗外,是无边无际、层次分明的蓝色海洋——浅滩处是晶莹剔透的蒂芙尼蓝,越往深处,蓝色便越加深邃,最终融入海天相接的靛蓝。
洁白的沙滩如同柔软的缎带,椰林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巨大的蕨类植物肆意生长,一派生机勃勃的热带景象。
他下榻的度假村位于主岛维提岛西海岸一处僻静的海湾。
独栋的水上别墅如同珍珠般点缀在清澈见底的泻湖之上,由蜿蜒的木栈道相连。
卫莲丢下行李,甚至来不及整理,便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一件在系统空间就曾魂牵梦绕、在江家海岛上短暂拥有过的沙滩裤——色彩浓烈的热带花卉图案,柔软的纯棉质地。
他赤着脚,踩上别墅露台外细腻温热的白色沙滩。
沙粒从趾缝间温柔地溢出,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皮肤晒得微微发烫。
海风带着暖意,吹拂着他额前黑色的碎发,也吹散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紧绷和血腥气。
他租了一辆敞篷的沙滩吉普,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兜风,任由海风灌满衣衫。
最后,卫莲在路边简陋却充满烟火气的当地小摊停下,点了一份用芭蕉叶包裹、炭火烤制的mahi mahi鱼,配上新鲜的椰奶和酸橙汁,味道原始而鲜美。
午后,他拖着一张色彩鲜艳的防水布垫,找了一处无人的沙滩躺下。
头顶是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偶尔有几缕如絮的白云飘过。
眼前是层层叠叠、永不停歇涌向岸边的浪花,碎成一片片晶莹的雪沫,海鸟的鸣叫和海浪的哗哗声交织成最自然的白噪音。
他拧开一瓶冰镇的可乐,碳酸气泡在舌尖欢快地炸开,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冰凉。他眯起眼,感受着阳光穿透眼皮的暖意,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喟叹,在舒展。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是阳光、沙滩、海浪,是没有任何人需要防备,没有任何任务需要执行的纯粹放空。
雇佣兵生涯里那些刀头舔血、尔虞我诈的记忆,此刻都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一场噩梦。
他惬意地躺下,长腿舒展,脚趾无意识地拨弄着温热的细沙。
冰镇饮料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热带午后的最后一丝燥热。
看来……就算不管那个该死的“宗师积分”,就留在这个世界,守着这片阳光沙滩,似乎也不错?
这个念头如同慵懒的海浪,轻轻拍打着他的意识。
然而,就在这念头升起,他刚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冰凉的饮料,将空瓶随手放在身侧的沙地上时——
一股毫无征兆的、尖锐至极的剧痛,狠狠刺穿了他的左胸!
“呃!”
卫莲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空瓶脱手滚落。
冰凉的甜意还残留在舌尖,但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拧紧——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眼前绚烂的阳光、碧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
所有的色彩都在瞬间褪去、扭曲、变暗。
怎么回事?!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剥夺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软绵绵地垂落,巨大的恐惧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这位坚毅果敢的雇佣兵的灵魂——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失控的恐惧!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乱的脑海:穿越而来时,占据的这具身体,原主不就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才在厕所的霸凌中猝死的吗?!
难道……
这具身体的“容器”,它的使用时限……到了?!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刹那,卫莲模糊地“看”到视野角落里,那行代表着宗师成就的银色数字,似乎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宗师积分:145】。
紧接着,是意识彻底沉沦后的死寂。
……
纯白,一片空茫的纯白。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一片虚无的、令人窒息的纯白。
卫莲的意识在这片纯白中缓缓凝聚、苏醒。
没有身体,没有疼痛,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存在”感。
短暂的茫然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几乎要将这纯白空间都撕裂的愤怒!
沙滩!阳光!海浪!冰镇饮料!他刚刚才品尝到的、触手可及的、梦寐以求的自由!
才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他妈的!
即使是以卫莲那被战火淬炼得坚如磐石的神经,此刻也有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狂暴的骂街冲动在灵魂深处疯狂咆哮。
这算什么?系统给的甜枣?还是临死前的安慰剂?!
就在这股狂暴的怒意即将冲破临界点时,那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在这片纯白空间的核心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剧烈,回归系统空间。容器:0731号世界载体‘卫莲’,已确认生命体征完全消失。灵魂强度无损,符合回收标准。】
【警告:宿主试图利用任务世界规则漏洞,规避核心任务进程的行为已被系统记录。】
冰冷的提示音四平八稳地响起:
【在所有绑定小世界的核心‘传道授业’任务完成之前,宗师积分值仅作为记录数据存在,不具备任何实际兑换权限。】
【特别提示:所有小世界为宿主灵魂提供的临时‘容器’,均为原主生命体征刚刚终止的躯壳。宿主灵魂强度虽能暂时驱动该容器,但其内在的生命本源已枯竭,无法承载灵魂进行长时间、稳定的存在。容器崩溃时间具有高度不确定性。】
【结论:在完成所有绑定世界的核心任务、获取最终奖励(完美健康的躯壳)之前,宿主注定无法在任何单一任务世界获得长久生存,每一次穿越到目标世界,都只是短暂借用一具‘将死之躯’。海岛梦想,唯有抵达终点,方可真正拥有。】
【请宿主调整心态,准备进入下一任务世界传输。倒计时:10…9…8…】
冰冷、残酷、不容置疑的真相,如同倾盆的冰水,将卫莲灵魂深处那滔天的愤怒和骂街的冲动,瞬间浇灭。
原来如此。
所有短暂的安逸,都是镜花水月,是系统维持他这枚“棋子”继续运转下去的一点可怜诱饵。
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灵魂。
但仅仅一瞬。
雇佣兵的灵魂在绝望的冰水中沉浮,却从未真正熄灭——那是在无数绝境中淬炼出的、百折不挠的钢铁核心。
愤怒平息了,骂街的冲动消失了。
剩下的,是纯粹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在这纯白空间里并无实质的呼吸——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回灵魂最深处。
那双在意识中“睁开”的眼睛,重新变得如同淬火的寒冰,锐利、沉寂,燃烧着永不屈服的意志。
他不会畏惧。
他绝不会倒下。
他的海岛,终将在无数个世界的尽头,成为他永恒的坐标!
冰冷的倒计时归零。
【传输启动。目标世界:编号0742,‘乱世江湖’。祝您好运,宿主。】
纯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