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陶罐。
丹田那团火突然炸开,他踉跄撞在石壁上,皮肤下腾起两团星辉——一蓝一金,像两条交尾的龙,顺着血管往四肢窜。
“双生星核!”老周的残魂从陶罐里钻出来,半透明的手指直抖,“用苏绾的仲裁庭血脉压!快!”
苏绾已经扑过来。
她咬破指尖,血珠甩在陈溯眉心时,金蓝光柱“轰”地冲上天,雨幕被撕开个窟窿。
“啊——”她蜷成虾米,指甲掐进陈溯手背,“血脉…契约在反噬…像有根针扎进骨头里!”
陈溯抓住她颤抖的手。
星核之力顺着相扣的指缝灌进陶罐,遗迹地面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星图,每道纹路都在流动,像活了的银河。
“虎子!”张毅的喊声响得破音。
赵虎被白无涯一脚踹飞,后背撞断三根石笋。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暴喝一声,肌肉像吹气球似的鼓起来,破布衫“嘶啦”裂开,露出青黑虎纹——是他藏了十年的“虎豹变”。
“老子早说过!”他抄起半截石柱砸过去,“当年在滇南雨林背你三天三夜,不是白背的!”
白无涯被砸进石壁,咳血的同时还在笑:“暴血催脉?你经脉要炸——”
话音戛然而止。
赵虎胸口渗出的血珠突然凝住,他咬碎后槽牙,又补上一拳:“炸就炸!老子今天护不住人,还有脸回孤儿院?”
地动山摇。
雷耀山踩着碎石走过来,青黑色气旋在掌心翻涌,像团裹着毒雾的雷:“玩够了?”
陈溯抬头。
那气旋里翻涌着他熟悉的冷——十年前孤儿院火场里,就是这股气浪掀翻了他藏残页的木箱。
“小杂碎。”雷耀山舔了舔嘴角,“你以为靠个破陶罐就能翻天?”
陈溯没说话。
他抽出腰间古剑,银芒刚触地,星图突然暴涨,遗迹深处传来“当——”的钟声。
所有人抬头,天上竟凝出条星河虚影,每颗星都在往下落光雨。
雷耀山的气旋冲过来时,苏绾突然扑到陈溯身前。
她脖颈的金纹爬满全身,像条发光的锁链:“用我当阵眼!启动最后一式!”
陈溯的手在抖。
他想起三天前苏绾蹲在篝火边补他破了的笔记,想起她拆弩机时睫毛在镜片上投的影子。
此刻她的血正顺着他的掌心流进陶罐,星图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陈溯!”苏绾吼他,“再发愣我就咬你了!”
他咬碎舌尖。
鲜血混着星核之力涌进古剑,星河虚影“轰”地砸下来。
雷耀山的气旋被撕成碎片,他踉跄后退,脸上终于有了慌色。
“先天境!”张毅突然喊。
陈溯转头。
远处雨幕里飞来七道身影,为首的灰袍老者手持玉简,上面“先天境”三字在雨中泛着冷光。
“仲裁庭的老东西!”雷耀山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们倒会挑时候!”
灰袍老者没理他。
他盯着天上的星河虚影,瞳孔缩成针尖:“九曜锻体诀…原来传说中的星河九变,真能——”
“轰!”
遗迹最深处传来巨石崩塌声。
陈溯怀里的陶罐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苏绾已经软倒在他怀里,金纹褪得干干净净。
“绾绾?”他拍她的脸。
苏绾迷迷糊糊睁眼,扯了扯他衣角:“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陈兄弟!”林晓从溶洞方向跑过来,“村民都撤到安全区了!但…但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陈溯抬头。
雨幕里影影绰绰有个人影,背着把宽剑。
更远的地方,人群外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动,露出半截藏青衣角。
雷耀山突然低笑:“别急着高兴。你们以为…就只有仲裁庭的人来了?”
陈溯握紧苏绾的手。
他听见风里传来极轻的剑鸣,像有人在云端磨剑。
而那截藏青衣角的主人,正捏着半块染血的虎符,往这边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