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实验室的后门紧锁着,陈溯摸黑绕到通风管道下方。
金属牌在他的口袋里硌着大腿,沙粒还粘在制服领口,那是方才被气浪掀翻时蹭上的。
门轴吱呀响了一声。
林霜探出半张脸,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从破译组跑回来:“唐队去查星门坐标了,十分钟后换班。”她转身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实验室的防监听结界嗡嗡作响地启动了。
战术终端在操作台上疯狂闪烁。
林霜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指尖在全息屏上快速舞动:“金属牌里的芯片藏了三层加密,我用了韩岳的权限才破解第一层。”屏幕突然弹出一串血红色代码,“看这个——”
c - 001。
陈溯的瞳孔缩了缩。
这是他在孤儿院时老院长给他的编号,刻在旧铁盒底部的数字,后来被他纹在后颈星纹的下方。
“星种猎杀计划。”林霜的声音有些紧张,“目标明确写着你的生物特征码。暗河在总局安插了内鬼,三天前就截获了我们追踪柳知寒的路线。”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唐砚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了出来:“林副官,五分钟内到指挥车。”
林霜迅速拔下终端里的储存卡,塞进陈溯的掌心:“数据备份在这儿,别让唐队发现。”她推了他一把,“他们要把你转移到安全屋,但暗河的人已经渗透进特勤组——”
“苏绾呢?”陈溯紧紧攥着储存卡。
“在整理逆星仪数据。”林霜扯下脖子上的工作牌丢给他,“去后勤仓库拿探险队的旧制服,七点有辆运文物的卡车去昆仑。”她看了一眼手表,“快走。”
陈溯猫着腰钻进管道时,听见唐砚的皮靴声逼近实验室。
他摸黑爬了二十米,从卸货口翻了出去,月光正好照在后勤仓库的锁上——那是苏绾留下的细铁丝,轻轻一挑就开了。
旧制服还带着去年雨林里的霉味。
陈溯套上沾着泥点的外套,把假身份卡别在胸口。
背包里突然多出个硬物,他翻开夹层,微型通讯器闪着绿光,背面有苏绾的字迹:“每两小时报平安,我黑了他们的卫星。”
卡车发动时,陈溯缩在文物箱中间。
车窗外,监察司的越野车正往相反的方向开去,唐砚的侧影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星纹,想起叶无尘昨天在沙暴区说的话:“白露堂的密探看见暗河的船进了昆仑。”
卡车在戈壁滩上颠簸了八个小时。
陈溯下车时,考古队的帐篷已经支在山脚下。
领队老王叼着烟检查他的证件:“小同志,我们这趟去冰谷找唐代经幢,能扛五十斤物资吗?”
“能。”陈溯接过他手里的铁镐,指腹蹭过镐柄——上面有新鲜的刀痕,是苏绾做的标记。
“陈杂役?”
熟悉的轻佻语调从身后传来。
陈溯转身,只见叶无尘靠在骆驼旁,手里转着一枚翡翠扳指,领口敞开着,露出半截龙纹刺青:“真巧,我帮导师送古籍,正好搭你们的车。”他压低声音,“你后颈的星纹昨晚被卫星拍到了,暗河的影使已经进山。”
他递过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笺,墨迹晕开了几个血点:“我爹临死前写的,影主不是人,是星种的容器。”叶无尘踢了踢脚边的铜灯,“大清洗要开始了,他们要杀光所有能接触星种的人。”
陈溯把信笺塞进笔记本夹层。
远处传来驼铃,考古队开始收拾行装。
他扛起物资箱往营地走去,余光瞥见山坳里有片黑影闪过——不是骆驼,是人的轮廓,腰间别着短刃。
深夜,陈溯躺在帐篷里,听着四周的呼吸声。
他没睡,耳朵捕捉着二十米外的动静:轻得像蛇爬的脚步声,每隔三步一顿的呼吸,这是暗河影使特有的节奏——老院长曾在残篇里写过,暗河杀手训练时会用竹管憋气,避免被察觉。
短刃割断帐篷绳的瞬间,陈溯翻身滚到床底。
月光透进来,他看见杀手的靴子——黑皮面,鞋跟有三枚钢钉,和十年前烧孤儿院的人穿的一样。
“找错目标了。”陈溯突然出声。
杀手的短刃刺向床板,他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拧,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
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后颈,用老院长教的点穴手法按在风池穴上——这是凝气境武者的死穴,能让对方三日内使不出半分力气。
杀手喉间发出闷哼,陈溯扯下他的面巾:是张陌生的脸,但衣襟内侧的暗河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柳知寒留下的金属牌纹路一模一样。
“谁派你来的?”陈溯压低声音问道。
杀手咬碎嘴里的毒囊。
陈溯松开手,看着他的瞳孔扩散,从他怀里摸出一张地图——昆仑山脉的冰谷深处,标着“星门”两个大字,旁边用红笔圈了一座尖顶建筑,像一座被冰封的神殿。
“陈杂役!”老王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明天要翻冰崖,早点睡!”
陈溯把地图塞进笔记本,用唾液抹掉杀手脸上的血迹。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星纹,听见更清晰的低语,混着冰风从山那边吹过来:“门要开了,摘星者。”
帐篷外,昆仑山脉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白色,最深处那座被冰雪覆盖的尖顶建筑,正缓缓裂开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