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雀台入口处的天空,骤然被十数道撕裂长空的凌厉流光所占据。
流光瞬息而至,精准地落在一处尚算完好的高耸山峰之上。
光芒敛去,显露出十多位气息沉凝、渊渟岳峙的身影。
正是四国联盟留在此地、作为最后压阵力量的结丹期修士。
黄枫谷的雷万鹤、红拂道人,天火宗的红脸老者,以及其他几派的核心长老尽在其中。
雷万鹤一身宽大的黄色道袍,须发皆白,此刻望着下方那片如同炼狱熔炉般的战场,往日里带着严厉正气的脸上,只剩下深沉的痛惜与凝重。
遍地伏尸,残肢断臂,灵气暴乱形成的漩涡将血雾卷向高空,连空气都弥漫着铁锈般的腥甜。
他喉头滚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仿佛触动了什么,他身旁那位来自天火宗、脾气向来火爆的红脸老者(名唤赤焱真人)眉头一挑,粗声粗气地开口,语气带着惯常的直率,却也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老雷?今日怎地如此作态,婆婆妈妈像个娘们!莫不是被哪个不开眼的魔崽子夺舍了不成?嘿嘿!”
他试图用惯常的调侃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气氛。
雷万鹤并未动怒,只是缓缓摇头,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些年轻弟子奋勇厮杀、又不断陨落的身影上,声音低沉而苍凉:
“赤焱老鬼,非是作态。此情此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罢了。你我……谁不曾是这般热血激昂、舍生忘死的少年郎?看着这些子侄辈,用他们鲜活的生命去填这无底的沟壑,用他们的骨血铺就这条染血的路……”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赤焱真人,眼神复杂。
“这般心境,你这等只知引火炼器的粗胚莽夫,怕是不会懂的。”
“唉?!我说你这老东西……”
赤焱真人被噎了一下,面皮更红,正要反唇相讥。
“二位道友!”
清冷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言语交锋。
正是黄枫谷另一位结丹长老,一身素雅道袍、气质清冷的红拂道人。
她上前一步,对着峰顶所有结丹修士郑重地抱拳作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
“值此危难存亡之秋,个人意气之争暂且放下。魔焰滔天,生灵涂炭,今日之战,关乎我四国修仙界根基气运!红拂在此恳请诸位道友,摒弃前嫌,同心戮力!”
她的话语清晰有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必当毕其功于一役!唯有我等雷霆出击,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魔首,方能早日平息这场滔天干戈,还这云雀台,还我四国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言罢,红拂道人再次深深一揖。
“红拂,谨代表黄枫谷一门上下数千弟子,先行谢过各位同道高义援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峰顶的气氛陡然一变。
先前的些许杂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如铅、却又锐利如剑的战意,在十多位结丹修士之间无声地汇聚、升腾。
他们的目光,齐齐投向了云雀台核心区域那魔气最为翻涌、厮杀最为惨烈的方向。
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散发出或炽烈、或冰寒、或厚重、或锋锐的强大灵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引动着周遭的天地灵气剧烈震荡。
大战,一触即发!
“杀——!”
一声充满血腥气的怒吼撕裂了空气,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刹那间,两股汹涌的人潮轰然对撞,金铁交鸣声、法术爆裂声、临死惨嚎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万小山身处这修罗场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青光镜悬于身前,镜面流转,形成一道坚韧的青色光幕。
同时,他身上青光大盛,无数细密的青色剑气嗡鸣着浮现,围绕周身急速旋转,构成密不透风的“青元剑盾”,将他牢牢护在核心。
他手中紧握三分光剑,剑身青芒吞吐,随着他手腕轻抖,两道凌厉的青色剑刃脱手而出,精准地射向一名正与同门缠斗的鬼灵门炼气弟子。
噗!噗!
剑刃入肉声被更大的喧嚣淹没,那名弟子应声倒地。
万小山脚下灵光一闪,身法迅捷如风,在混乱的战场中穿行。
他目光锐利如鹰,专挑那些修为明显低于自己的敌方弟子下手。
每一次青光闪过,往往伴随着一声闷哼或戛然而止的惨叫,同时,他腰间悬挂的储物袋数量也在悄然增加。
收割战利品,亦是残酷战场生存法则的一部分。
战场另一端,莫逍遥刚刚捏碎了一个天阙堡筑基初期修士的咽喉,随手将其软绵绵的尸体甩开。
他那张原本带着几分邪气的脸上溅了几点血珠,更添狰狞。
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他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锁定了那个在人群中游走、如同鬼魅般收割着弱者的黄衫身影。
“黄枫谷的小老鼠?嘿嘿,倒是滑溜!”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嗜血的红光一闪而过。
没有丝毫迟疑,莫逍遥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径直朝着万小山的方向暴射而去。
那件跟随他多年、令人闻风丧胆的诡异红芒法器。
一枚缠绕着不祥红芒的细丝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如影随形地紧跟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妖异的红色轨迹。
正欲再次出手的万小山,心头警兆陡生!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脊背。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莫逍遥!”
来人正是姜国修仙界凶名赫赫的“煞星”莫逍遥。
对方那筑基中期的修为与自己相当,但万小山深知其可怕之处,大半凶名皆系于那枚饮血无数的诡异细丝之上。
电光火石间,万小山只权衡了半息不到,脚下灵光便已全力爆发。
“走!”
他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眼前的猎物,身化一道青色长虹,朝着战场最混乱、同时也是最外围的区域疾驰而去,试图拉开与这煞星的距离。
“想跑?”
莫逍遥狞笑一声,正要提速追击,斜刺里两道裹挟着烈焰的身影却猛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赫然是两名天火宗弟子,他们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莫逍遥,怒吼道:
“莫逍遥!你这背弃宗门的叛徒!今日我师兄弟二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哼!聒噪的蝼蚁,也敢挡路?”
莫逍遥脸上满是不耐与轻蔑,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