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把朱雀大街烤得发烫,白若雪蹲在糖球摊前,正用草绳捆扎着一摞油纸包。她鼻尖沾着糖霜,围裙上的焦痕叠着新渍,身后的竹筐里堆满了要配送的订单——太傅府的珍珠粉、李屠户的酸梅汤糖球,还有战神府加急的十串麻辣糖球。
\"郡主!郡主!\"
嘶哑的呼喊声从街尾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白若雪头也不抬,以为又是哪个催单的顾客:\"急什么?订单按先来后到排着...\"
\"扑通\"一声,有人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白若雪吓了一跳,手里的草绳掉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跪在尘埃里——左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间却佩着柄古朴的腰刀;右边是个劲装少女,腰肢紧束,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护腕,眼神锐利如鹰。
\"郡主!老奴终于找到您了!\"老者抬起头,满脸褶子上挂满泪珠,\"镇北王府不能就这么散了啊!\"
白若雪眨了眨眼,看着老者腰间的刀:\"大爷,您认错人了吧?我就是个卖糖球的...\"
\"郡主!我是老忠啊!您的奶公!\"老者捶着胸口,哭得更凶了,\"当年王府被抄,老奴拼死逃出,一直在找您...您看这是您小时候玩的拨浪鼓!\"他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拨浪鼓,上面还系着褪色的红绸。
白若雪瞳孔骤缩。那拨浪鼓上的雕花,正是镇北王府的麒麟纹。她接过拨浪鼓,指尖微微颤抖:\"老忠叔?\"
\"郡主!\"老忠哭得涕泪横流,旁边的劲装少女也跟着跪下行礼:\"属下红缨,参见郡主!\"
白若雪扶着老忠站起来,心情复杂。镇北王府的旧部,竟然真的找来了。她以为自己早已把过去埋在糖霜里,却不想这拨浪鼓又勾起了回忆。
\"郡主,\"老忠抹着眼泪,\"如今王爷的旧部还有三百人在城外潜伏,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能...\"
\"停!\"白若雪连忙打断他,\"打打杀杀多不好,伤了和气。\"
老忠愣住了:\"郡主,您不想复国了?\"
\"复国?\"白若雪挠了挠头,指了指面前的订单,\"复国有钱赚吗?能买十车糖葫芦吗?\"
老忠和红缨同时傻眼。红缨忍不住开口:\"郡主!大丈夫当以复国为己任,怎能只想着...\"
\"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白若雪拍了拍红缨的肩膀,\"人是铁饭是钢,复国也要吃饭吧?你看这订单,\"她拿起一张油纸包,\"太傅府的珍珠粉,十两银子一单!够咱们吃半个月了!\"
老忠气得手都抖了:\"郡主!老奴是让您重振王府雄风!\"
\"重振王府?好啊!\"白若雪眼睛一亮,\"正好我缺人手送外卖。你们先帮我送十车糖葫芦到城南,一单五文钱,包吃住!\"
老忠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发白:\"郡主...老奴是来复国的!\"
\"对啊,复国要钱吧?\"白若雪掏出算盘噼啪拨弄,\"送外卖赚了钱,才能招兵买马啊!你看,送十车糖葫芦能赚五百文,够买十斤猪肉,给兄弟们补补身子...\"
红缨看着白若雪认真算账的样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金枝玉叶的郡主吗?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南宫翎骑着玄色骏马而来,远远就看见白若雪被两个陌生人围着,其中一个老者还握着刀,顿时脸色一沉。
\"若雪!\"南宫翎翻身下马,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是谁?\"
老忠见来了个穿铠甲的将军,以为是官兵,立刻挡在白若雪身前:\"郡主快走!老奴护着您!\"
白若雪连忙摆手:\"老忠叔,这是南宫翎将军,自己人!\"她又对南宫翎说:\"将军,这是我家旧部,老忠和红缨。\"
南宫翎打量着老忠和红缨,见他们虽然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尤其是红缨,眼神里有股英气。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些不舒服——这两个人,竟然和若雪是旧识?
\"将军,\"白若雪笑眯眯地说,\"老忠叔和红缨妹妹说要帮我复国,我让他们先送外卖赚启动资金呢!\"
南宫翎挑眉:\"复国?\"
\"是啊,\"白若雪点头,\"老忠叔,你看将军多支持我!要不你们先试试送单?红缨妹妹轻功好,适合送加急件!\"
红缨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郡主,属下的轻功是用来杀敌的...\"
\"杀敌哪有送外卖刺激?\"白若雪眨眨眼,\"你看,从城东到城西,限时一炷香,送晚了扣钱,这不是和打仗一样讲究速度吗?\"
老忠叹了口气,知道一时劝不动郡主,只好妥协:\"也罢,老奴先帮郡主送单,只是...这刀...\"
\"刀先收起来,\"白若雪摆摆手,\"送外卖带刀像什么样子?对了将军,\"她转向南宫翎,\"您看老忠叔这身手,送外卖是不是屈才了?\"
南宫翎看着老忠虽然年迈,但腰板挺直,眼神锐利,便说:\"确实是个人才。\"
白若雪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老忠叔当快递团团长,红缨妹妹当副团长!将军,您看他们的制服做什么颜色好?\"
南宫翎:\"......\"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
三日后,\"王府快递团\"扩招了。老忠穿着新做的青布褂子,腰间没了刀,换成了装订单的布包,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糖球摊前。红缨则束起长发,穿着和其他伙计一样的短打,只是眼神依旧锐利。
\"老忠叔,这是城南李员外的订单,十串糖球,要多加芝麻。\"白若雪递过油纸包。
老忠接过包裹,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这辈子握过刀,握过剑,却从没握过糖球包裹。
\"红缨妹妹,这是战神府的加急件,十串麻辣糖球,要最快送到!\"
红缨接过包裹,本能地想施展轻功,却想起白若雪的话:\"送外卖不能飞檐走壁,要走正门,显得咱们正规!\"她只好压下内力,大步流星地走向战神府。
南宫翎在演武场练兵,看见红缨穿着快递服跑来,差点把手里的长枪扔了。
\"将军,您的麻辣糖球。\"红缨把包裹递过去,气息平稳,显然是收敛了功力。
南宫翎接过糖球,看着红缨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一个两个,都来帮若雪送外卖,那他算什么?
\"墨影,\"南宫翎沉声说,\"本王今天没事,去帮郡主送单。\"
墨影惊得差点把记录的小本本掉在地上:\"将军,您可是战神...\"
\"闭嘴。\"南宫翎脱下玄甲,换上一身便服,\"哪单最难送?\"
白若雪见南宫翎要来送单,眼睛都亮了:\"将军,太好了!这里有单麻烦的,要送到御史大夫家,他家管家不好说话,您去最合适了!\"
南宫翎接过包裹,里面是五串特制的辣酱糖葫芦——御史大夫的孙子非要吃辣的,白若雪特意做的。
\"放心,本王去去就回。\"南宫翎自信满满地出发了。
然而半个时辰后,御史大夫家却传来了怒吼声。
\"岂有此理!白若雪好大的胆子!竟敢送辣酱糖葫芦来羞辱本官!\"御史大夫举着糖葫芦,气得胡子都翘了。
南宫翎站在一旁,脸色铁青——他送错了地址,把给战神府的麻辣糖球送到了御史大夫家,而御史大夫家的正常糖球,却被送到了战神府。
墨影在角落里默默记录:\"将军今日成就:1. 首次送外卖;2. 送错地址;3. 成功得罪御史大夫。建议:下次送单前先看清楚地址。\"
白若雪得知后,笑得直不起腰:\"将军,您这送单水平,还得跟老忠叔多学学啊!\"
老忠难得露出一丝微笑:\"郡主,老奴就说,送外卖也是门学问。\"
红缨则认真地说:\"将军,下次送加急件,属下可以带您抄近路。\"
南宫翎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这样的\"复国\"好像也不错。至少,若雪笑得很开心。
夕阳下,\"王府快递团\"的伙计们穿着统一的青布褂子,背着包裹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老忠虽然依旧怀念过去,但看着口袋里沉甸甸的工钱,也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红缨则发现,送外卖比杀人有趣多了,尤其是看到顾客拿到糖球时的笑脸。
白若雪站在糖球摊前,看着越来越壮大的快递团,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老忠和红缨的加入,让她的生意如虎添翼。至于复国?她拍了拍装满银子的钱袋——先搞钱,其他的,以后再说!
南宫翎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串刚做好的糖葫芦:\"若雪,明天本王再去送单,保证不出错。\"
白若雪挑眉:\"哦?那这次想送哪单?\"
南宫翎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送你回家,顺便谈谈...咱们的婚事。\"
白若雪脸颊一红,捶了他一下:\"去你的!先把上次送错的辣酱糖葫芦钱赔给御史大夫!\"
京城的风带着糖霜的甜味,吹过\"王府快递团\"的旗帜。谁也没想到,镇北王府的旧部们,竟然在送外卖的路上,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复国\"之路。而那位冷面战神,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快递团的编外成员,只为博佳人一笑。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