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转角的意外
第三章 拥挤的卧铺与回乡的漫漫长路
站台上的蒸汽像浓雾般散开,我推着轮椅在人群里艰难穿梭,轮椅上的黑袍人几乎要和周围嘈杂的环境融为一体。斯内普教授的脸色比在医疗翼时更差,大概是被火车站的喧嚣吵得不耐烦,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教授,就是这趟车了。”我指着远处缓缓驶来的绿色火车,心里的慌张比站台上的蒸汽还浓。谁能想到,校董会最终的决定是让我“负责教授养伤期间的起居”,而母亲的猫头鹰带着更直接的命令——必须把斯内普带回山西老家养伤,理由是“斯莱特林从不欠人情,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我只买了一张卧铺票。出发前光顾着发愁怎么把坐轮椅的教授弄上车,完全忘了这茬。
“挤挤?”我站在卧铺隔间门口,干笑着看向斯内普。隔间里只有一张上铺一张下铺,狭窄得转个身都怕撞到墙。
他抬眼扫了一圈,黑眸里的寒意几乎要把隔间冻住:“姜皓月,你是想告诉我,你打算让一位断了肋骨、腿骨和臂骨的教授……和你挤在这种连家养小精灵都嫌小的空间里?”
“不是挤!就是……暂时凑合一晚。”我慌忙把他的行李——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箱子,看起来比我的行李箱还重——塞到床底下,“您睡下铺,我睡上铺,保证不碰到您!”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轮椅上扶到下铺,过程中他疼得闷哼了一声,虽然很轻,却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火车启动时,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斯内普靠着墙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倒比平时少了几分戾气。我缩在上铺,大气不敢喘,生怕动静大了吵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黑透了。隔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照在斯内普脸上——他竟然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我悄悄爬下床,想给他盖件外套,却在看到他紧蹙的眉头时停住了手。也许他在做什么不好的梦?还是伤口又疼了?
“别动。”他突然开口,眼睛都没睁。
我吓得差点摔在地上:“对、对不起,教授,我就是想……”
“滚回你的上铺。”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不容置疑。
我灰溜溜地爬回去,躺了半天也没睡着。脑子里全是母亲的话——“经纬厂的老房子隔音差,你可得看好斯内普,别让他觉得我们姜家招待不周”,还有父亲偷偷塞给我一包麻瓜止痛片时的叮嘱:“听说这玩意儿对骨头疼有用,你机灵点,别让他发现是麻瓜的东西”。
经纬厂,那个藏在山西山沟里的小地方,是我每年暑假必回的家。从火车站到厂里还要坐两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山路颠簸得能把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
我往下铺瞥了一眼,斯内普似乎又睡着了。这九个小时的路程,对他这把“老骨头”来说,恐怕比被我推下楼梯还难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有点愧疚——虽然他总是对我冷嘲热讽,可毕竟是我把他弄伤的。
“教授,”我小声说,“到了经纬厂,我爸妈会照顾您的,他们……”
“闭嘴。”他打断我,“我不需要你父母的‘照顾’,更不想去什么听起来就像废墟的地方。”
“经纬厂不是废墟!”我有点不服气,“那里有山有水,还有我奶奶种的枣树,可好了!”
他没再理我。
后半夜我终于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件黑色的袍子——是斯内普的。我愣了愣,低头看向他,他依旧闭着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火车快到站时,我提前把轮椅拿出来。斯内普看着窗外飞逝的黄土高坡,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是你说的‘有山有水’?”
“呃……山是黄土山,水是汾河水,虽然比不上霍格沃茨的湖,但……”
“闭嘴。”
我乖乖闭上嘴,心里却在哀嚎:完了,他肯定会讨厌经纬厂的。更要命的是,我还得拎着他那个死沉的箱子,推着轮椅,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里找长途汽车站。
斯内普看着我忙前忙后的样子,突然冷冷地说:“你父母新买的车,能装下轮椅?”
“能!我爸特意给车加了魔法扩展咒,别说轮椅,再装个你都没问题!”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果然冷笑一声:“看来你父亲的魔法天赋,终于用对地方了。”
我不敢接话,只是埋头推着轮椅往出站口走。阳光刺眼,空气里都是煤烟和尘土的味道,和霍格沃茨的青草香完全不同。
斯内普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我猜他大概在想:怎么会有人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可我知道,这里有我奶奶晒的枣干,有父亲熬的难喝的汤,有母亲藏在衣柜里的巫师棋——这里是家。
只是不知道,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在我家会待得有多煎熬。而我,又要怎么在照顾他的同时,熬过这个注定鸡飞狗跳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