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的手掌贴在石门边缘，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手臂。那抹猩红光芒在他瞳孔中映出一道细碎的光斑，像是某种蛰伏之物的眼睛。
“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声音低哑，仿佛被压抑了许久。
李欣烨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手中符纸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几枚淡金色的玉简，静静悬浮在她指间。她轻轻点头：“走。”
石门在王沐阳掌力下缓缓推开，尘埃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涩的铁锈味。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为之一怔——
这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直径不下百丈，穹顶高耸，隐约可见星图般的纹路交织其上，泛着幽暗的蓝光。地面由整块黑曜岩雕琢而成，中央嵌着一座庞大的阵法，六边形的结构向外延伸出无数条银白色光脉，如同蛛网般覆盖整个大厅。阵眼处悬浮着一块晶石，通体透亮，内部却翻涌着如墨汁般的黑雾。
众人缓步走入，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仿佛有另一个空间在回应他们的到来。
“这是……”李欣烨蹲下身，指尖轻抚地面上的符文，“不是普通的封印阵。”
王沐阳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阵法中央，那块晶石上方，隐隐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轮廓。他心中一动，胸口处的黑纹再次微微发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别靠太近。”他低声提醒，自己却已向前迈了几步。
李欣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取出一张空白符纸，开始拓印阵法边缘的符文。她的动作熟练而专注，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些符文……”她喃喃道，“有些像云裳门典籍中记载的‘禁咒封印术’，但又不完全相同。”
王沐阳闻言，心头一震。他记得在桃花仙子传承中也见过类似的符文排列方式，那是用来镇压某种极为危险的存在时才会使用的古阵。
“封印？”他低声重复，眼神变得凝重。
就在这时，晶石内的黑雾忽然翻腾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他们的靠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整个阵法随之震动，银白色的光脉瞬间明亮起来，仿佛活了过来。
“退后！”王沐阳猛地回头，声音严厉。
队伍迅速后撤，几名修士甚至跌倒在地，神情惊惶。唯有李欣烨仍跪坐在原地，双手按住符纸，试图将最后一段符文记录完整。
王沐阳冲过去，一把将她拉起，同时挥剑斩出一道灵力屏障，挡住了突然从阵法中激射而出的数道光束。
“你疯了吗！”他低声斥责，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和担忧。
李欣烨喘着气，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我必须记下来，这些符文……它们在变化。”
果然，当他们稳住身形再看阵法时，那些原本固定的符文已经开始缓慢流转，像是水波一般在阵法表面游走。
“它不是死的。”李欣烨轻声道，“它在……呼吸。”
王沐阳沉默地看着阵法中央，那团黑雾愈发浓烈，仿佛随时会破茧而出。他能感觉到，胸口的黑纹正在与阵法产生某种共鸣，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回应阵法深处的召唤。
“你在想什么？”李欣烨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
王沐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试探性地向阵法边缘伸去。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光脉的一瞬，整座阵法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蓝光，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席卷开来。
“小心！”李欣烨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
冲击波撞在墙壁上，激起大片碎屑，几名修士被掀翻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王沐阳踉跄几步，扶住一根石柱才站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残留着一阵灼热的刺痛。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意识的片段，模糊而遥远，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这不是单纯的封印。”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它是……引导。”
李欣烨怔了一下，随即快速翻开手中的符纸：“你是说，这个阵法不只是为了封印某个东西？”
“更像是……一种通道。”王沐阳眯起眼，“通往某个地方，或者……某种存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连阵法的波动都微微停滞。
李欣烨的脸色变了：“如果它是通道，那就意味着……有人曾经使用过它。”
王沐阳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阵法中心，那团黑雾此刻竟隐隐显露出一只眼睛的轮廓，漆黑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我们得记录下来。”李欣烨低声说，“然后想办法破解它。”
王沐阳点点头，但心底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像脚下踩着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座随时可能塌陷的桥。
他转头看向李欣烨，发现她正用炭笔飞快地在符纸上勾画阵法结构，神情专注。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他忽然问。
李欣烨停下笔，疑惑地望向他：“听到什么？”
王沐阳迟疑了一下，最终摇头：“没事。”
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刻，那只眼睛……是在看他。
阵法仍在缓缓运转，符文流转不息，仿佛等待着某人做出选择。
而王沐阳的心脏，也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胸口的黑纹，正缓缓渗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