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桌是个椭圆形的大桌子，考生围绕桌子而坐，每个考生之间隔着一米八的距离。
乔卿在放着‘乔卿’名字牌的桌子坐下。
落座前，她习惯性先检查了遍座椅板凳，确认桌面桌肚和椅子背面都是干净的，这才坐下。
坐在乔卿左手边的女孩子注意到她的动作。
女孩扶了扶厚重的眼眶，小声问乔卿：“乔同学，你在看什么？”
“检查有没有记号。”
“什么记号？”那小姑娘一脸茫然。
乔卿也没隐瞒，大方分享她这么做的原因：“检查考场环境，提前杜绝被人诬陷作弊的可能。”
从前就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学生为了诬陷他人，故意在对方的靠桌中藏下写有参考答案的纸条和古诗。
然后再举报对方，污蔑对方作弊。
闻言。
不止那个女孩儿愣住，考场里其他考生也都惊呼起来：“还能这么玩？”
他们心里一紧，纷纷低头检查起自己的桌椅。
“卧槽！”
一个男同学大声喊道：“我的桌肚子上面，真的有记号！”
大家凑过去看了看，果然看到他的桌肚上面贴着一张写满了数学公式的作弊日记！
那男同学叫谢遇乔。
他下意识就想撕掉公式纸，却听见乔卿说：“我建议你不要私自处理这件事，直接反映到杜校长那里，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谢遇乔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决定采取乔卿的建议，直接离开会议室，去找杜校长反映情况。
杜校长早就通过直播看到了这一幕，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恶心人的把戏！
谢遇乔刚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厅，就碰到了正要出来的杜校长。
“杜校长。”
谢遇乔指着考场所在的屋子，告诉杜校长：“我刚才在我的考桌桌肚里面，发现了一张写满数学公式的单子...”
“我怀疑是有人想要用这种手段诬陷我。”
杜校长沉着脸点头，他说：“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安心考试，剩下的事，等考完了，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就好。”谢遇乔松了口气。
他带着杜校长一起返回考试。
杜校长一言不语地撤走那张公式单，离开前，他朝乔卿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乔卿也正看着他。
被副校长盯着，乔卿并不慌张，她落落大方地朝对方一颔首，就收回目光准备考试了。
杜校长无声感慨：这孩子心理素质真硬啊。
杜校长一走，其他同学纷纷朝乔卿围了过来，“乔卿同学，你好厉害啊。”
这一刻，大家看乔卿的眼神都变得崇拜与感激起来。
乔卿自己也觉得啼笑皆非，她只是习惯使然，才会检查桌子。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发现了问题。
等其他人散开，谢遇乔这才走到乔卿身旁，低声跟她道谢：“乔卿同学，今天真是谢谢你啊，我差点就说不清了。”
乔卿语气淡淡：“不客气，是你运气好。”
这时，监考老师拿着密封的试卷袋走了进来，“都坐好，准备考试了。”
谢遇乔赶紧走了回去。
乔卿抬眸看着谢遇乔离开的背影，这才接过旁边女同学递过来的试卷。
*
另一边。
杜康副校长来到校长程清明的办公室。
他将那张公式单搁在校长的办公桌上，脸色有些难看地说：“竟然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这种脏事！”
“这是想要栽赃陷害那个谢同学，这不能忍！”
程清明拿起那张纸条看了看，问杜康：“这次考场，是谁负责布置的？”
杜康说：“是张伦老师，应该是他带着那群体训生一起布置的。”
张伦老师是他们的体育老师，他手底下有一批体育特训生。
这些孩子文化成绩一般般，但都比较热情，学校里有什么活动，都是他们在帮忙筹备。
程清明若有所思，“或许他的学生中，有人要针对这个谢遇乔。”
杜康便说：“等考试结束，我让张伦老师将那群孩子都叫过来，到时候仔细一问，自然能问个水落石出。”
点点头，程清明看向了电脑屏幕上的直播间。
此刻，乔卿他们已经拿到试卷，开始做题了。
指着镜头中的乔卿，程清明问杜康：“杜校长，这个乔卿，就是金湖中学当年那个优等生吧？”
杜康颔首：“是她。”
程清明听过有关乔卿的一些事，他说：“听传闻说，她是因为偷了钱，在学校待不下去主动休学了？”
杜康摇摇头，皱眉说：“金湖中学当初的确传出过这个说法，但我在收到乔卿同学的转学申请时，就给她当初的班主任打过电话。”
“她的班主任告诉我，乔卿同学偷钱的事，可能是被冤枉的。”
“哦？”程清明示意杜康：“说清楚些。”
杜康便将他从乔卿原班主任那里打听到的情况，客观地说给程清明听。
听完，程清明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她当时买表的钱，很可能是她父亲的赔偿款...”
“应该是这样，只是这事当时虽然闹得凶，可双方都没有报警处理。所以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金湖校方也没有采取行动？”
杜康切了一声，毫不掩饰他对金湖的鄙夷，“你也知道，金湖学校的校董就是一群和稀泥的家伙。”
“再说，乔卿当时追求的男生，是陆家的孩子。陆家往金湖投资了不少钱，金湖校董怎么可能做那种得罪陆同学的事？”
闻言，程清明便没再追问了。
金湖跟锦荣是柳城最好的两所高中，他们之间竞争力强大，两方校长对彼此都熟悉，也清楚双方是什么样的人。
金湖的校长，的确是个和稀泥的家伙。
程清明顿时明白杜康安排这场特殊考试的用意了。
“你安排这场直播，就是为了这群孩子为人秉性，尤其是这个乔卿同学，对吧？”
“是。”杜康也没否认，他说：“乔卿很聪明，她在金湖中学考试次次都是年级第一。”
“虽然休学了一年，学业有所疏忽。但咱们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学习这件事上，天赋其实比努力更重要。”
“像她这种有学习天赋的学生，认认真真学习一年，考京大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但一个人成绩再好，若道德败坏，都是失败的。所以我想通过直播，好好观察下她。”
“校长啊，传闻不可信，我们只能相信我们的眼睛和我们从教多年的判断力了。”
程清明深以为然，“你说的是。”
“这个乔卿上过当，吃过亏，所以她比其他孩子更谨慎稳重一些。”
“她刚才仔细检查桌子的时候，面对其他同学的询问，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将她的经验分享给大家。”
“由此可见，这孩子不是个自私自利的坏孩子。”
程清明努了努嘴，轻叹道：“偷窃一事，怕是真的有隐情..”
考场这边。
平常考试，一般要考两三天，做好几张试卷。
但乔卿他们今天只需要做一张大试卷，各科共出30道题。
语文出了一篇文言文鉴赏，一篇阅读理解，一篇命题作文。
数学出五道题，选择题一道，填空题一道，解答题两道，思维拓展题一道。
...
考试时间一共三个小时，中场没有休息时间。
要在三个小时内完成30道集合了各科目的考题，这并不容易。
拿到试卷，大家便埋头写了起来。
乔卿做题有个特殊习惯。
她习惯先做最难的大题，再做简单的题目，这让她有种全程都在休息的感觉。
文言文是乔卿的短板，因此，一拿到试卷，乔卿就先做文言文。
做完所有语文考题后，乔卿接着做数学试卷，从最后的思维拓展题开始做。
所有老师都通过直播间发现了乔卿的做题习惯。
对此，他们都觉得挺奇怪。
转念想到真正的学霸都有他们自己的学习方式，也就见怪不怪了。
考试才进行一个半小时，杜康的电话突然响了。
杜康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备注名字，他愣了一下，朝程清明看过去，迟疑地说：“是乔卿原来的班主任，钟老师。”
程清明眼睛一眯，若有所思地起来，“难道她是知道乔卿来咱们学校考试的事，想来打听情况？”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程清明示意杜康：“先接。”
杜康接了电话，直接开了外放。
“钟老师，你好，我是杜康。”
“杜校长！”电话那边，钟老师声音听上去格外激动，她说：“你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钟老师迫不及待地讲：“容悦发了实名道歉视频！公开承认了她高二时造谣诬陷乔卿偷窃的事！”
“她正在全平台跟乔卿道歉呢！”
杜康一愣，“我看看。”
杜康按照钟老师的提示，在dy平台找到了容悦的账号，果然看到容悦在五分钟前发布了一条道歉视频。
怕被骂，容悦直接关掉了这段视频的评论权限。
所有路人粉跟粉丝，都不能评论。
短短几分钟，该视频就被点赞了两万条，被收藏了几千条，被网友分享了几千条。
与此同时，容悦造谣逼优等生退学的事，也出现在了微博实时热搜榜单上。
杜康看完那段视频，他靠着椅背，唏嘘道：“校长，这次，咱们好像淘到宝了。”
程清明刚要说话，他的手机也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到了一个名字——
庄洲。
“庄洲打来的。”
庄洲正是金湖中学的校长。
程清明跟杜康对望一眼，表情都变得滑稽起来。
杜康指着手机说：“庄洲肯定是看到了容悦的道歉视频，知道乔卿在我们学校参加转学考试的事，这是要跟你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