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都站好了！我是杂役处的管事，你们可以叫我老刁就行。”老刁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得耳膜生疼。林小凡还沉浸在初入仙门的兴奋和忐忑之中，就被这声音猛然拉回现实。他抬眼望去，说话的是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三角眼，薄嘴唇的男人，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衣衫，腰间随意地束着一条黑色布带，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明和刻薄。
老刁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新来的杂役弟子脸上一个个扫过，似乎要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大气也不敢出。林小凡也赶紧收敛心神，挺直腰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免得给这位管事留下不好的印象。
训话完毕，老刁大手一挥，示意他们跟着他去领取杂役弟子的衣物。林小凡随着人流，亦步亦趋地来到一间简陋的木屋前。屋子里堆放着一摞摞粗布衣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负责发放衣物的，是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胖子，正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名字！”胖子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地问道。
“林小凡。”
胖子翻了翻册子，找到了林小凡的名字，用粗大的手指在一堆衣衫里扒拉了几下，随手扔给他一套粗布衣衫。“拿着，赶紧滚！”
林小凡接过衣衫，入手粗糙，如同麻布口袋，扎得皮肤生疼。他低头看了看，衣服的颜色灰扑扑的，款式也极为简单，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个像样的纽扣都没有，只有几根布条用来系紧。这就是万剑宗杂役弟子的制服？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不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杂役弟子的待遇不会太好。万剑宗的“艰苦朴素”作风，他算是第一天就体会了个彻底。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抱着衣服，跟着众人来到杂役处的院子里。
院子不大，方方正正的，地面铺着青石板，打扫得还算干净。院子中央有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投下一片阴凉。老刁站在槐树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分配任务。
“你们新来的，先熟悉一下杂役处的规矩。每天早上卯时起床，打扫院落，清理灵田，劈柴挑水，这是你们每天的日常任务。谁要是偷懒耍滑，别怪我不客气！”老刁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杂役处的任务，无非就是这些杂活，林小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当他听到“灵田”两个字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动。灵田，那可是种植灵谷灵药的地方，说不定能有机会接触到一些灵气浓郁的东西。
然而，接下来的现实，却很快击碎了他的幻想。
万剑宗是真的穷，穷到骨子里，穷到连杂役弟子的修炼资源都抠搜至极。灵石？按个发，一个月堪堪三颗，还都是最下品的那种，指甲盖大小，灵气稀薄得可怜，握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灵药？想都别想，自己去后山采，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至于功法？更是老旧残缺，说是剑宗，给的入门功法却连个像样的剑招都没有，只是一些粗浅的吐纳法门，勉强能引导一丝微弱的灵气入体。
抠门真人，果然名不虚传。林小凡一边挥舞着扫帚，清理着院子里的落叶，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哪里是修仙宗门，分明是大型丐帮。说是“艰苦奋斗，磨砺剑心”，说白了就是没钱没人，想白嫖劳动力，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院子里的落叶很多，扫了半天也没扫干净，林小凡累得腰酸背痛，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阳光火辣辣的，晒得人皮肤发烫。他感到口干舌燥，腹中空空，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扫完院子，又被老刁安排去灵田除草。所谓的灵田，也只是一片开垦出来的荒地，土壤贫瘠，灵气稀薄得几乎感觉不到。田地里种着一些稀稀拉拉的灵谷，长势萎靡，叶子泛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杂草倒是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一片，几乎要将灵谷淹没。
林小凡饿着肚子，弯腰拔着杂草，只觉得腹中空空，浑身无力，手脚都有些发软。他拔了一会儿，就感到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阵发黑。这点微薄的灵气，别说修炼，维持日常消耗都勉强，更别提干这种体力活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拉磨的驴子，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唉，林师弟，新来的吧？”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衫的杂役弟子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干硬的馒头，递给林小凡，“吃点吧，别把自己饿坏了，干活没力气。”
林小凡抬起头，看到一个面容憨厚，身材壮实的青年，正对着自己憨笑。他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几岁，脸上带着一丝风霜之色，眼神却很淳朴。林小凡认出他也是杂役处的弟子，早上领取衣物的时候见过他。
“谢谢师兄。”林小凡感激地道了声谢，接过馒头。馒头粗糙干硬，表面甚至有些裂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味，一看就知道是放了很久的陈馒头。咽下去都有些困难，嗓子发干发涩，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他顾不得馒头的粗糙，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几口就将一个馒头吞下肚，干硬的馒头仿佛化作一股暖流，稍微缓解了腹中的饥饿感。
“不用客气，都是杂役处的兄弟，互相帮衬是应该的。”那杂役弟子笑了笑，也在旁边蹲了下来，帮着林小凡一起拔草。
林小凡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道，“还不知道师兄怎么称呼？”
“叫我石头就行。”壮实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来杂役处两年多了，一直干这些杂活。”
“石头师兄。”林小凡再次道谢，然后忍不住问道，“宗门的修炼资源，一直都这么……紧张吗？”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觉得“紧张”这个词比较委婉。
石头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紧张？师弟，这哪里是紧张，这简直是压根没有啊！灵石，灵药，功法，哪样不缺？咱们杂役处，能混口饱饭就不错了，还指望修炼？做梦吧！”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显然已经对宗门的资源状况彻底绝望了。
林小凡听了石头的话，心里更加沉重。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只要努力干活，就能得到宗门的赏识，获得一些修炼资源。现在看来，这完全是痴人说梦。
“那……宗门就没有想过办法改善一下？”林小凡不死心，继续问道。他还是希望能听到一些好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也好。
“改善？”石头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宗主倒是想改善，天天喊着要开源节流，艰苦奋斗。可这宗门穷了几百年了，底子都烂透了，能有什么办法？后山那矿脉，品阶又低，开采还费劲，一年到头也挖不出几个灵石，还不够宗门日常开销的零头。开源没门路，节流倒是厉害，恨不得把一个灵石掰成两半花，抠门得要死！”
林小凡听着石头的话，心里更加无语。他原本以为抠门真人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抠门的程度，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饿着肚子修炼，灵气稀薄得可怜，功法残缺不全，这要怎么变强？难道真要靠“艰苦奋斗，磨砺剑心”不成？他感觉自己前途一片黯淡，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想起自己丹田内的【虚空吞噬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鼎连城主府的灵气都能吞噬，肯定不是凡物。或许，可以用它来……挖矿？
万剑宗后山有矿脉，这是他听考官闲聊时提到的。虽然品阶不高，只是一些低阶灵矿，但也算是宗门为数不多的“产业”之一，是宗门维持运转的重要经济来源。如果能用【虚空吞噬鼎】吸收矿石，岂不是能快速获取灵气，还能改善宗门的贫困状况？
想到这里，林小凡心头一动，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不行，得试试！与其在这里饿肚子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能找到一条出路。
夜幕降临，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给万剑宗的山峦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杂役处一片寂静，劳累了一天的杂役弟子们，早早地就回屋休息了。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小凡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的经历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老刁的尖锐声音，石头的无奈叹息，还有那贫瘠的灵田，都让他感到压抑和窒息。
但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还有【虚空吞噬鼎】，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今晚一定要去后山矿脉试试，看看【虚空吞噬鼎】是否真的能吸收矿石。
等到夜深人静，确定周围没有人活动之后，林小凡悄悄起身，动作轻缓地穿好衣服，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四周。杂役处的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显得格外空旷寂静。确定没有巡逻弟子的踪影后，他才猫着腰，避开杂役处门口昏暗的灯笼，如同一个幽灵般，摸黑溜出了杂役处，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矿脉位于万剑宗后山深处，距离杂役处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翻过两座山头，还要穿过一片密林。山路崎岖，多是碎石和陡坡，杂草丛生，不时有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夜间行走十分困难，一不小心就会崴到脚。
林小凡借助着稀薄的星光，小心翼翼地辨认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不容易，他终于来到了矿脉入口附近。矿脉入口处，黑黝黝的洞口如同一个张开巨口的怪兽，散发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借着远处营地微弱的火光，他看到矿洞入口处，稀疏地站着两名穿着制式劲装的弟子，正靠在石壁上打盹。林小凡心中一凛，连忙放轻脚步，绕到一旁的山石后面，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矿洞入口的情况。
那两名守卫似乎极为懈怠，倚靠着石壁昏昏欲睡，手中的长剑也随意地放在一边，完全没有尽到守卫的职责。或许是因为矿脉品阶不高，又地处偏僻，宗门也并未太过重视这里的安保。林小凡心中暗喜，看来这矿脉果然如同石头师兄所说，没什么油水，连守卫都如此松懈。
他瞅准一个空隙，趁着两名守卫打盹的功夫，身形一闪，如同灵猫般窜了出去，几个起落便躲过了守卫的视线，溜进了矿洞之中。矿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潮湿阴冷的气息更加浓重，还隐隐带着一股刺鼻的矿石味道。林小凡摸索着冰凉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向矿洞深处走去。
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矿道，林小凡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从怀中取出锈迹斑斑的古鼎——【虚空吞噬鼎】。
古鼎入手冰凉，沉甸甸的，仿佛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林小凡默念口诀，催动丹田内那微弱的灵力，缓缓注入鼎身。
“嗡——”
锈迹斑斑的古鼎微微震动，鼎身上原本黯淡无光的纹路，开始缓缓亮起，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光芒。鼎口处，一个肉眼可见的黑色旋涡，缓缓浮现出来，如同一个深邃的黑洞，散发出微弱但却令人心悸的吸力。
林小凡心中一震，感受到【虚空吞噬鼎】散发出的强大力量，既兴奋又紧张。他小心翼翼地将鼎口对准矿壁，尝试着吸收矿石。
“嗡——”
一声更加清晰的嗡鸣声响起，矿壁上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矿石，开始剧烈震动，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地脱离矿壁，被黑色的旋涡吞噬进去。
“真的能吸！”林小凡心中一喜，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心头，他更加卖力地催动【虚空吞噬鼎】，将更多的灵力注入鼎身。
鼎口的吸力骤然增强，黑色旋涡急速旋转，如同一个饥饿的饕餮，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矿石。一块块矿石脱离矿壁，如同被卷入漩涡一般，瞬间消失不见，被吸入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巨兽在吞咽食物。
盏茶功夫不到，林小凡面前的矿壁就被挖空了一大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而【虚空吞噬鼎】，鼎身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鼎身也变得温热起来，仿佛在欢呼雀跃，又仿佛在发出满足的叹息。
林小凡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惊喜和震撼。【虚空吞噬鼎】的挖矿效率，简直超乎想象！这哪里是挖矿，简直是直接吞噬矿脉！他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甚至改变万剑宗命运的宝藏。
他感受着鼎身传来的阵阵温热，以及丹田内逐渐充盈起来的微弱灵气，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动。有了【虚空吞噬鼎】，他还愁什么修炼资源？什么艰苦奋斗，什么磨砺剑心，统统都是狗屁！神器在手，天下我有！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小凡决定了，他要偷偷利用【虚空吞噬鼎】挖矿，不仅要改善自己的修炼条件，还要改善万剑宗的贫困状况。当然，前提是不能被抠门真人和老刁发现，否则，这神器恐怕就要易主了，自己也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林小凡的身影在矿洞深处闪烁，如同一个勤劳的矿工，不知疲倦地挖掘着矿脉。【虚空吞噬鼎】的嗡鸣声，在寂静的矿洞中回荡，如同一个神秘的音符，预示着万剑宗，这个史上最穷宗门，即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的开端，竟然是因为一个饿肚子的杂役弟子，和一个……上古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