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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三刻,炽热的阳光透过国子监郁郁葱葱的柏树林,蝉鸣声此起彼伏,将日影切割成细碎的金箔,洒落在青石板路上。

林姝玥一边咬着半块新出炉、还带着淡淡花香的槐花糕,一边跟在谢砚舟身后穿过朱漆牌坊。

夏日的暑气蒸腾,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她额角的碎发早已被汗水黏在微红的脸颊上,颈间那用琉璃珠碎粒串成的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时不时擦过肌肤,带来一丝凉意。

而她的牛皮验尸包上,还沾着今早验尸时残留的药草碎屑,无声诉说着清晨的忙碌。

“谢大人!林姑娘!”值守的衙役神色慌张,脸色煞白如纸,匆匆掀开竹帘,声音里满是惊恐,“文渊阁出事了!”

谢砚舟和林姝玥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脚步,朝着文渊阁奔去。踏入藏书阁的刹那,一股浓重的墨香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刺得人鼻腔发疼。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落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林姝玥迅速蹲下身子,从验尸包中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死者齿缝。片刻后,她眉头微皱,将银针举起仔细查看,针尖并无变化:“不是中毒。”

说着,她伸手轻轻拨开死者染血的长袍,露出胸口那狰狞可怖的刀伤。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与寻常刀伤截然不同。

谢砚舟目光如炬,他的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三寸处,微微眯起眼睛,玉佩在案头未干的墨迹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伤口有灼伤痕迹,凶器绝对不是普通刀刃。”

死者是国子监博士周明远,他的身体早已僵硬,手中却仍死死攥着半张宣纸。林姝玥凑近,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发现宣纸上用朱砂写着个未完成的“墨”字,

笔画末端有细微的拖痕:“这是死前痉挛导致的笔迹颤抖,应该是死亡讯息,看来‘墨’字是关键线索。”

随后,她翻起死者的皂靴,仔细检查鞋底,果然发现沾着细碎的金粉,这些金粉与松烟墨的颗粒混合在一起。

现代法医学课上关于微量物证鉴定的知识立刻涌上她的脑海,她转头看向谢砚舟,眼神坚定:“去查书院的金粉墨锭,凶手很可能在制墨坊!”

未时初刻,制墨坊内弥漫着松烟、胶香与桐油混合的独特气息。石臼中还残留着些许松烟,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的忙碌。

林姝玥戴上粗布手套,走到墙角的木桶旁,弯腰舀出一些墨汁。当银针探入墨汁的瞬间,黑色油花翻涌而上,她神色一凛:“桐油掺了砒霜,这墨有毒。若有人用此墨书写,长时间接触,毒素便会通过皮肤渗入体内。”

谢砚舟则专注地翻阅案头的账本,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泛黄的纸页。终于,他在最后一页停下,目光紧锁:“金粉十两,用于特制墨锭,这字迹与周明远手中的宣纸如出一辙,看来周明远与这特制墨锭脱不了干系。”

林姝玥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细细观察釉面印着的缠枝莲纹:“这种纹样的瓷器,我记得西街珍宝斋有同款,或许珍宝斋与本案也有关联。”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墨池表面泛着异样的油光,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色彩。

她找来竹勺,小心翼翼地伸入墨池,捞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半截金镶玉的墨锭,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显然与周明远的死有着直接关联。

她用银针划过墨锭表面,并无变化,但当银针刺入墨锭缝隙时,针尖立刻变黑。

“墨锭中心灌了毒!”她抬头望向谢砚舟,语速加快,“结合死者伤口的灼伤痕迹,凶器应该是加热后的金镶玉墨锭。

凶手先是让死者接触毒墨,使其慢性中毒,待毒性发作、死者身体虚弱之时,再用滚烫的墨锭补刀,一招致命!这凶手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定是蓄谋已久。”

申时初刻,珍宝斋内,檀木柜台在岁月的打磨下泛着温润的包浆,掌柜的坐在柜台后,算盘珠子拨得飞快,“噼啪”声不绝于耳。

谢砚舟大步上前,亮出腰牌,声音低沉而威严:“把上个月的账本拿来瞧瞧。”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微微颤抖,但在官威之下,却也不敢违抗,只能慢吞吞地取出账本。

林姝玥和谢砚舟凑近查看,账本上赫然记着“金粉十两,售予国子监周博士”,日期正是案发前三天。

林姝玥继续翻找,在夹页中发现一张泛黄的契约,上面写着“以墨换玉,秘不示人”。

“周明远用特制墨锭换珍宝斋的玉器,可这与他的死究竟有何关联?难道是分赃不均,所以被杀人灭口?”谢砚舟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惑。

然而,还没等他们深入思考,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两人心中一惊,对视一眼后,迅速朝着后院冲去。

当他们赶到时,正看见一个学徒模样的少年慌慌张张地翻墙逃跑,少年动作匆忙,怀里的锦盒不慎掉落出来,里面露出一块刻着“文渊阁”的玉牌。

林姝玥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立即追了上去。少年在前面拼命奔跑,他的靴底沾着的墨汁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黑色脚印,仿佛是指引方向的标记。

转过三条巷子后,林姝玥看准时机,手腕轻抖,甩出银针,精准地钉住少年的衣角。少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谢砚舟快步上前,按住挣扎的少年,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你是谁?为何偷玉牌?和周明远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擦去脸上的泥水,眼神中满是倔强,咬牙说道:“我是周博士的弟子,有人要毁先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酉时初刻,城郊的竹林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姝玥从少年怀中取出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周明远未完成的墨宝——《墨经注》手稿。她轻轻翻开手稿,小心翼翼地查看每一页,生怕损坏了这珍贵的证据。

突然,一张半焦的字条从夹层里掉出,林姝玥捡起字条,借着逐渐黯淡的光线辨认上面的字迹:“墨中藏金,祸起萧墙。”

她心中一震,转头看向谢砚舟,眼中满是震惊:“有人想从墨锭里提炼黄金!周明远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灭口。他手中的死亡讯息‘墨’字,恐怕就是想暗示这一点。”

谢砚舟翻开另一页手稿,上面画着复杂的制墨图谱,还标注着“古法炼金”的字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制墨坊账本上的金粉记录,心中已然明了。

“走,回制墨坊!凶手很可能发现事情败露,正在销毁证据!”林姝玥将手稿小心收好,放入验尸包,语气急切。

戌时初刻,制墨坊内,油灯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晃不定,昏黄的灯光将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林姝玥蹲下身子,用银针仔细挑开灶台里的灰烬。许久,她终于找到半块未燃尽的墨锭,轻轻将其取出。

“这些墨锭是用来偷运黄金的!”她神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周明远想独占秘密,所以才被同伙灭口。他们打着制墨的幌子,实则在进行着见不得人的炼金勾当,真是胆大包天!”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谢砚舟脸色一变,迅速抽出佩刀,目光坚定地看向林姝玥:“保护手稿!我去抓人!”

林姝玥刚将手稿塞进验尸包,几个黑衣人就从暗处冲进屋子。他们蒙着面,手持武器,眼神凶狠。

林姝玥毫不畏惧,抓起案头的墨汁泼向对方。银针在飞溅的墨汁中泛起幽蓝,她心中一紧:“这次的墨汁掺了孔雀胆,毒性更强!”

子时初刻,熊熊大火将制墨坊映得通红,火光冲天,热浪滚滚。林姝玥紧握着银针,眼神警惕地对准试图逃跑的掌柜,而谢砚舟则手持佩刀,拦住另一个黑衣人。

“说,谁是幕后主使?你们究竟还有多少同党?”林姝玥冷声质问,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掌柜的不仅没有回答,反而突然狞笑起来,眼神中满是疯狂。他抓起一旁的砚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姝玥砸来。

谢砚舟眼疾手快,迅速挥刀格挡。刀刃闪过一道寒光,削断了掌柜的衣袖,露出其手臂上醒目的“长安商会”刺青。

“果然和长安商会有关!”谢砚舟眼神一凛,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

就在这时,混乱中,另一个黑衣人趁机引爆了藏在墙角的火药。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气浪瞬间掀翻了周围的一切。

林姝玥躲避不及,被气浪掀翻在地。谢砚舟毫不犹豫,立刻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她。一时间,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等烟尘渐渐散去,地上只留下几个装着金粉的木箱,而黑衣人和掌柜的早已不见踪影。林姝玥看着满地狼藉,心中满是不甘:“让他们给跑了,但他们肯定跑不远,我们一定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卯时初刻,第一缕晨光穿透浓浓的硝烟,洒在满地狼藉的制墨坊。林姝玥蹲在灰烬里,不顾双手被烫,仔细翻找着线索。

终于,她用银针挑出半块未燃尽的墨锭,里面果然藏着金箔:“周明远发现了炼金的秘密,想独占成果,所以才被同伙灭口。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贪婪在作祟。”

谢砚舟从黑衣人的尸体上搜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长安商会”的字样。他将玉牌收入袖中,目光落在林姝玥沾满墨汁和灰尘的裙摆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伸手替她掸去灰尘:“先回大理寺,你该换身衣裳了,看你弄得满身狼狈。”

林姝玥望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忽然想起现代法医勘查现场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虽然拥有先进的设备和技术,但此刻在这古代,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同样能解开一个个谜团。

她摸了摸腰间的验尸包,里面的银针还沾着墨汁,却觉得这古代的案子,远比现代的更惊心动魄,也更有意义。

“明日去查长安商会的账目,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大的秘密。他们如此胆大妄为,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庞大的势力在支持。”她笑着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期待。

谢砚舟微微颔首,玉佩与她腕间的银链相碰,发出清越的响声,仿佛是对未来的一种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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