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四月的晨露还凝在青石板上,林姝玥跟着谢砚舟踏入翰林院编修李修文的书房。
雕花窗棂半开,案头的《贞观政要》摊开在《乐律全书》上,砚台里的墨汁已干,显是昨夜停笔后再未动过。
\"昨日辰时,他还与同僚饮过早茶。\"谢砚舟指着桌上的青瓷杯,\"酉时便被发现死在椅上,七窍流血。\"
林姝玥戴上鹿皮手套,俯身观察尸体。死者右手虚握狼毫,指尖干净,袖口沾着少许粉末。
她用银针挑起粉末凑近鼻尖:\"像是熟石膏粉,翰林院常用此物糊裱字画?\"
谢砚舟点头,目光落在死者腰间的羊脂玉上:\"李修文与三皇子赵景珩私交甚笃,这块玉佩......\"
\"先验尸。\"林姝玥打断他,用银针撬开死者牙关。半粒暗红药丸卡在臼齿间,她小心取出放进琉璃瓶,\"需请太医确认是否与西域药材有关。\"
谢砚舟蹲身举烛照亮:\"昨夜你提及的'西域毒草'......\"
\"此草在西域名为'雪融草',汁液可入药,但若与朱砂同服会产生剧毒。\"林姝玥解释道,\"中原少见,李修文为何会接触此物?\"
巳时·太医院
太医署的铜炉燃着沉水香,林姝玥见老者将药丸碾成粉末滴入试液,片刻后试液泛起青黑。
\"果然含雪融草成分。\"太医捻须道,\"此草三年前随三皇子出使西域时引入,现藏于太医院药圃。\"
谢砚舟皱眉:\"李修文从未离京,如何得到这草?\"
林姝玥忽然想起书房《乐律全书》里夹着的信笺,迅速在牛皮本上记录:\"三皇子上月归京时,曾赠李修文一盒西域药材,内有雪融草标本。\"
谢砚舟握住她的手:\"去三皇子府。\"
未时·景珩药庐
三皇子赵景珩的药庐满是草木清香,林姝玥望着架上的西域药材,指着角落檀木盒:\"那是雪莲花,旁边琉璃瓶......\"
谢砚舟挡在她身前打开瓶塞,一股苦杏仁味袭来——与义庄死者口中气味一致。
\"雪融草需以雪莲花为药引。\"林姝玥低语时,门外传来琴弦断裂声。赵景珩身着月白长衫持琴而立,见二人神情微怔:\"谢大人、谢夫人,此乃本皇子研习的西域乐理谱。\"
谢砚舟指了指琉璃瓶:\"三皇子可知,此草与朱砂同服会毒死人?\"
赵景珩放下瑶琴,取过药瓶细看:\"雪融草性温,需配冰蚕蛊才有毒性。李修文前日还来问我,说用雪融草配朱砂安神......\"
他忽然顿住,翻开药柜底册,\"糟糕!上月赠他的药材里,误将冰蚕蛊干混入了雪融草!\"
话音未落,药庐外传来喧哗。谢砚舟护着林姝玥出屋,见大理寺暗卫正押着个灰袍人——竟是李修文的书童。
\"是他换了我家大人的药!\"书童跪地哭喊,\"大人发现他偷卖府中古籍,要报官治罪......\"
申时·大理寺诏狱
灰袍书童跪在青砖上,望着林姝玥手中的药包,声音发颤:\"我......我只是想让大人病倒几日,没想过要他死......\"
林姝玥展开李修文未写完的乐谱,纸页间夹着张药方:\"你将冰蚕蛊干磨粉掺入朱砂,知他每晚必用朱砂调墨抄谱,又知三皇子赠他雪融草,便算准了药性相克。\"
谢砚舟将案宗推到书童面前:\"李修文死于毒发心疾,而你在他药中混入的,正是能引发心悸的夹竹桃粉末。\"
赵景珩站在狱门外,手中捧着李修文未完成的《西域乐律考》:\"修文曾说,要将西域乐理与中原律吕融合......\"
他指尖抚过谱面,忽然拿起瑶琴弹奏,清越琴音中竟带着雪融草般的冷冽。
酉时·宅第大棚
案件告破时,夕阳将大棚染成金红色。林姝玥用竹片标记成熟的草莓,谢砚舟从身后环住她:\"今日在药庐,若赵景珩未拿出乐谱......\"
\"可他的指尖有常年抚琴的薄茧,袖口沾着乐理炭粉。\"林姝玥转身替他擦去肩上皮屑,\"一个连琴弦断了都要立刻调律的人,怎会用毒药害人?\"
谢砚舟轻笑,指尖划过她沾着泥土的手背:\"方才赵景珩差人送来新谱,说要谢你替他洗清冤屈。\"
\"倒不如送些西域花种实在。\"林姝玥笑着指向新长出的向日葵,\"你看,就快开花了。\"
他忽然俯身吻住她唇角,远处传来苏桃桃的惊呼:\"箫妄言!你把我的玫瑰糖罐碰倒了!\"箫妄言的抱怨混着糖罐碎裂声传来,却被隔绝在大棚之外。
\"想吃糖吗?\"林姝玥从袖中掏出块桂花糖,\"桃桃说按'现代工艺'做的,不会粘牙。\"
谢砚舟咬住糖块,甜味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比任何乐章都更让他心安。他轻轻握住她持竹片的手,在泥土上画下歪扭的\"珩\"字:\"以后若再遇乐理难题,便请三皇子来大棚教桃桃弹琵琶如何?\"
\"只怕某人又要吃醋。\"林姝玥刮了刮他的鼻尖,却被他反手扣住腰肢抱得更紧。
晚风吹过棚顶的彩绸,将两人的低语与远处的笑闹声,一同揉进了京城的暮色里。
戌时
卧房的铜鹤香炉里浮着沉水香的轻烟,烟缕如丝绦般缠绕在林姝玥卸簪的指尖。
银镜中,谢砚舟替她解襦裙系带的指节泛着淡粉,拇指腹摩挲过她后颈敏感的皮肤时,她颈间的细绒在烛火下泛起金芒。
他指腹的薄茧擦过她腰线时,她下意识弓起背脊,听见他喉间溢出低笑,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将那抹雪融草的清冽揉进浴汤的暖雾里。
镜中交叠的身影被烛光拉长,他指尖探入衣料的动作忽然顿住——那道先前留下的箭伤,在腰侧蜿蜒成浅粉的月芽,此刻正被他用指腹轻轻描摹。
林姝玥看见镜中他垂眸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瓣无声开合,似是吻在那道旧疤的虚影上。
\"赵景珩的新谱......\"她话音未落,已被他打横抱起。臂弯穿过膝弯时,他掌心的厚茧蹭过她小腿内侧的皮肤,那是握剑与执笔磨出的纹路,此刻却熨帖得像块暖玉。
行至纱帐前时,檐角风铃忽然轻响,月光透过菱花窗,在他裸露出的小臂肌肉上投下银斑,随着抱她的动作起伏成流畅的弧线。
鸳鸯锦软榻的流苏拂过她肩头,他垂落的乌发扫过她脸颊时带着皂角香。林姝玥趁机拽下他的玉冠,墨发如瀑倾泻,有几缕落在她胸口,痒意顺着肌肤攀爬,惹得她轻笑出声。
他指尖挑开中衣盘扣的动作忽然滞涩,烛光映着他指节泛白,直到第一颗珍珠扣\"啵\"地弹开,才惊觉她心口的心跳如鼓,正撞在他掌心。
\"桃桃的糖罐碎了——\"她的话被他含住唇瓣,舌尖探入时卷着桂花糖的余味。
谢砚舟的吻从唇角碾至下颌,停在耳垂那颗朱砂痣时,齿尖轻轻碾动的力道让她浑身一颤,指尖下意识攥紧他的里衣。
窗外樱花恰在此时飘过,落在纱帐上的瞬间,他褪下她中衣的动作惊起一片阴影,月光透过薄纱,在她肩头织出半透明的蝶翼纹。
当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玉色里衣滑落至臂弯,肩背交错的剑痕在烛光下泛着淡粉。
林姝玥的指尖刚触到他眉骨的旧疤,就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枕侧,他鼻尖蹭着她鼻尖,睫毛扫过她眼睑时,她看见他眼底烛火跳跃,映着自己微张的唇瓣——那是方才被他吻得红肿的模样。
\"还在想三皇子?\"他咬住她耳垂的力道带着佯装的惩罚,却在她腰间软肉被指尖揉捻时,听见她溢出细碎的气音。
林姝玥勾着他的脖颈将他拉低,唇瓣擦过他喉结时尝到咸涩的汗意,直到他吻住她的指尖,从指腹辗转至无名指的素银指环,齿尖磨蹭的动作让她指节蜷缩,热流顺着血脉窜至心底。
纱帐彻底垂落时,她能听见他掌心滑至膝弯的细微声响。当腿被轻轻环在他腰间,膝窝触到他腰间未消的旧伤,那是她替他换药时曾反复描摹的凹陷。
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里衣渗进皮肤,她忽然想起初遇时他冷面教她辨认药草的模样,而如今他睫毛颤动的频率,正与她擂鼓般的心跳同频。
\"砚舟......\"她轻唤他的名字,尾音被他吻去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谢砚舟顿住动作抬眼望她,汗湿的额发黏在眉骨,烛光映着他眼底翻涌的温柔,像要将她溺毙在那片深潭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意,舌尖舔过泪痣时,指腹轻轻揉着她腰侧那道箭伤,动作轻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当激情如潮水退去,林姝玥蜷缩在他怀里,指尖无意识划过他胸前的朱砂痣。
谢砚舟替她掖被角的手忽然顿住,掌心贴着她后背的蝴蝶骨,一下下顺着肌理轻揉,指腹的茧子擦过凸起的骨节时,她听见他胸腔震动,传来低哑的笑意:\"明日去太液池,让桃桃把玫瑰糖装在你新做的玻璃罐里。\"
她唔了一声,鼻尖蹭着他心口的汗湿,闻着沉水香混着皂角味的气息。他低头吻她发顶时,胡茬擦过她额角,惹得她痒得缩脖子,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更夫敲过二更的梆子声隐约传来,却被他舌尖卷住她舌尖的动作搅碎成模糊的余响。
\"今日在诏狱,你踩凳子翻药柜时......\"他的话被她指尖堵住,林姝玥抬眼望进他含笑的眸底,指尖划过他下颌的线条:\"下次爬高,你抱我。\"
话音未落,已被他翻身压在身下,锦被滑落至腰际,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汗湿的背脊,肌肉线条随着俯身的动作起伏,像幅流动的古画。
他鼻尖蹭着她锁骨的动作忽然顿住,低头吻在她心口的朱砂痣上,齿尖轻咬时,她感到他掌心覆上她小腹,指腹轻轻画着圈。
林姝玥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插进他汗湿的发间,窗外樱花又落了几片,落在纱帐上时,正映着他抬眼望她的模样——眼底的温柔满得要溢出来,像盛着整个京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