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鱼肚白渐渐被曦光染透,恒音铃的余韵还在樟木箱周围打转,红铃的暖已漫过记忆田的新苗,在朝阳的金辉里化成团流动的光,像给苗尖镀了层糖衣;蓝铃的旋缠着最后一缕月辉,在樟木箱的年轮里轻轻打了个结,像给昨夜的余音系了个蝴蝶结;绿铃的鲜顺着新苗的根须往下钻,把土缝里的湿气都酿成了清冽的味,和晨露滴落的声响撞在一起,像杯刚沏好的春茶。
阿婆把叠好的方巾放进樟木箱的上层,\"让朝阳的歌有地方歇脚\"。她的指尖拂过箱壁的木纹,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里,还留着昨夜铃音的震颤,和太婆老衣柜上被岁月磨出的包浆一模一样,都带着种能接住时光的温。忽然发现方巾上,新沾了片孩子们绣的布朝阳,红绸做的日轮里,绣着三只小小的铃,铃绳分别连着记忆田、樟木箱和远方,像朵被声浪托着的花,花瓣上还沾着点晨露的光。
我在樟木箱的铜环上,发现了道被曦光晒暖的痕,红的暖、蓝的润、绿的鲜在痕里交织,和社区老钟楼那口1959年的铜钟边缘的痕同款。痕的末端嵌着段丝线,是从方巾上勾下来的,线的颜色随着晨光变化,朝阳升起时偏红,月辉未散时偏蓝,新苗展叶时偏绿,像根会跟着时光变色的指针。丝线下压着张纸条,是孩子们写的《接歌谣》:\"红铃歇在日轮上,蓝铃缠在月尾光,绿铃钻进新苗里,朝阳接过接力棒\",字迹旁边画着只伸出的手,正从铃的方向接过根发光的棒,棒的末端写着\"长歌\"。
孩子们举着\"迎阳幡\"在田埂上奔跑,幡面是用三色布拼的,穿蓝校服的男孩举着幡朝着朝阳挥舞,\"让新歌顺着幡面爬,爬到太阳的耳朵里!\"幡声撞在樟木箱上,让里面的方巾轻轻颤动,布料摩擦的声响混着蜜的甜香,像在给朝阳的歌打节拍。他发间别着的红绸结,蹭在箱盖的锁扣上,结上的线头立刻吸了些曦光的暖,像颗藏在发间的小火星,和外公年轻时帽檐上的红绒球一模一样,都带着种能被晨光点燃的烈。
樟木箱的抽屉里,新添了本《接歌录》,记录着朝阳接歌的印记:红绸的歌在\"日轮上留了暖\",蓝缎的歌在\"月尾光里存了润\",绿布的歌在\"新苗里藏了鲜\",每个印记旁都画着对应的物件——暖印旁是太婆的铜炉,润印旁是外婆的瓷碗,鲜印旁是他们的迎阳幡,像串被晨光串起的珠链。
王医生带着孩子们给新苗\"听接力\",用听诊器贴着缠着红绸的苗茎,\"根须在哼交接的调,布片在唱新启的词,朝阳的光流是传声的线\"。他说话时,东方的朝阳忽然跃出云层,新苗的叶片立刻朝着光的方向舒展,叶尖的红绸晃得更欢了,把铃音的余韵、方巾的软、曦光的暖都裹了进去,和箱里的甜缠成一团,像块被晨光焐化的麦芽糖,在新的长歌里慢慢发酵。
周掌柜送来新染的\"接光布\",红得像朝阳的核心,蓝得像未散的夜色,绿得像带露的新苗,他把布轻轻铺在箱盖上,\"我奶奶说,好布要接住两茬光才算完整,你看这布,一半浸着月光,一半沐着朝阳\"。果然,布料的左半泛着银辉,右半闪着金芒,中间的过渡色里,虹影正在慢慢流动,和箱里方巾的纹路完全同步,像两块被时光连在一起的调色板,把昨夜的蓝与今晨的红,都揉进了绿的底色里。
当第一缕曦光漫过樟木箱的顶时,恒音铃的余韵彻底融进了朝阳的光流里,红绸的暖成了日轮最艳的那圈边,蓝缎的润成了天边最后一抹云,绿布的鲜成了新苗最嫩的那片叶。阿婆打开樟木箱,把孩子们新绣的\"接\"字挂在箱内的挂钩上,红布做底,金线绣的手正握着接力棒,针脚里还沾着点晨露,像给接歌的仪式点了滴清泪。
箱里的气息瞬间活了过来,曦光的暖、铃音的余、蜜的甜、方巾的软、孩子们的笑,在空气里缠成股能托起长歌的风。穿碎花裙的小姑娘忽然指着箱内喊:\"新歌长出来了!\"果然,方巾上的布朝阳旁边,不知何时多了片新绣的布音符,正随着风轻轻颤动,音符的线连着红绸、蓝缎、绿布,像个刚从时光里钻出来的嫩芽。
锁箱时铜锁的轻响格外清亮,像给这场接歌的仪式拍了张照。我望着晨光里的樟木箱,恒音铃的余韵还在箱盖的接光布上流动,虹影的暖、润、鲜顺着布纹钻进年轮,和更稠的蜜、更暖的光、更浓的余音一起,等着朝阳把新歌传向远方。阿婆往箱旁的石台上放了碗新熬的蜜水,\"给接歌的朝阳润润喉\",她的声音混着新苗拔节的脆响漫开来,像句刚起头的新歌,随着曦光漫向记忆田的深处,漫向没有尽头的岁月长歌里,让每个接棒的朝阳,都能把长歌唱得更甜,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