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慕冰凝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剑，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林不凡的脸上，似乎想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林不凡心中虽然有些发毛（毕竟面对的是执法堂的“冷面煞神”，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无辜与茫然”。
这演技，若是放在前世，妥妥的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
“林不凡，”慕冰凝的声音如同敲击在冰面上的玉珠，清脆而又带着一丝寒意，“你在与龙小小比试之时，最后那惊天一击，是如何做到的？据我所知，你那两只妖兽，似乎并没有施展出什么威力强大的组合妖术。但那一击的威力，却足以重创三阶的风雷雕。这又作何解释？”
来了！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更难回答！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怀里的葫芦给开了“透视挂”，直接指出了风雷雕的要害吧？
那不是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林不凡脑中念头急转，脸上却露出一副回忆和思索的表情，过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回禀师姐，弟子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福至心灵。弟子在之前的战斗中，隐约观察到，那风雷雕在施展某些强大妖术之时，其胸腹部似乎会出现一个极其短暂的防御空当，或者说……是能量运转的薄弱点。”
“当然，”林不凡立刻补充道，生怕慕冰凝追问他一个练气二层是如何“观察”到三阶妖兽的能量运转薄弱点的，“这或许只是弟子的错觉，毕竟弟子修为低微，眼界有限。”
“不过，当时情况危急，弟子也来不及多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便让狗蛋和小蓝不惜一切代价，集中所有力量攻击那个位置。”
“至于那一击为何会有如此威力……”林不凡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侥幸”，“弟子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狗蛋和小蓝与弟子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羁绊，让它们在生死关头，爆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才侥幸得手吧。”
“毕竟，师姐也知道，妖兽的世界，本就充满了各种未知和奇迹。有时候，情感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创造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不凡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既解释了攻击的“合理性”（观察到的弱点），又将最终的“超常发挥”归功于虚无缥缈的“情感羁绊”和“妖兽奇迹”，让人挑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毛病。
慕冰凝静静地听着，绝美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静室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不凡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微微冒汗了。
这位师姐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就在林不凡感觉自己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慕冰凝终于再次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
“特殊的羁绊？超越极限的力量？”
她轻轻重复了一遍林不凡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林不凡，你可知，你所谓的‘巧合’和‘奇迹’，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或许还能说得过去。但发生在你这样一个‘亲和力为零’，被宗门断定为无法契约妖兽的‘废柴’身上，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慕冰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是啊！
一个连正常契约妖兽都做不到的废柴，凭什么能让两只普通的土狗和兔子发生如此惊人的蜕变？凭什么能与它们建立起如此深厚的“情感羁绊”？凭什么能指挥它们创造出“超越极限”的奇迹？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林不凡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千算万算，却忽略了自己这个“废柴”身份，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看来，这位师姐，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慕师姐明鉴！”林不凡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就差当场掉几滴眼泪了，“弟子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或许，正是因为弟子无法像其他师兄弟那样，通过正常的契约与妖兽建立联系，所以才走了另外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吧。”
“弟子坚信，众生平等，万物有灵。即使是看似普通的妖兽，只要用心去对待，用情去感化，也一定能与它们建立起真正的友谊和信任！”
“至于弟子那所谓的‘亲和力为零’……”林不凡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和不甘”，“弟子也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宗门的测试方法，并不适用于弟子这种情况？又或许……弟子与妖兽之间的‘缘分’，需要用一种更特殊的方式来开启？”
这番话，依旧是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既承认了自己的“特殊”，又将原因归结于“与众不同的道路”和“特殊的缘分”，顺便还小小的“质疑”了一下宗门的测试方法，将水搅得更混。
慕冰凝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两潭寒潭，静静地注视着林不凡，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林不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一样，从里到外都凉飕飕的。
他知道，接下来慕冰凝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他的命运。
终于，在一种近乎令人窒顶的沉默之后，慕冰凝缓缓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林不凡，你的回答，我会如实上报给宗门长老。”
“至于宗门最终会如何定论，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语气也似乎柔和了一丝丝（也可能是林不凡的错觉），“你记住，御兽之道，博大精深，正道也好，旁门也罢，终究殊途同归。但若是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力量，或者利用妖兽行邪恶之事，那便是自取灭亡，执法堂绝不姑息！”
“弟子谨记师姐教诲！”林不凡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他知道，慕冰凝这番话，既是警告，也是……一种变相的“放过”？
至少，她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
“你可以走了。”慕冰凝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
“多谢师姐。”林不凡如蒙大赦，再次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静室。
直到走出执法堂的大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林不凡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这位慕师姐，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眼神，那气场，简直比三阶的风雷雕还要有压迫感！
不过，好在……自己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静室之内，慕冰凝看着林不凡离去的背影，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她真的相信林不凡的说辞吗？
不，她一个字都不信！
直觉告诉她，这个林不凡身上，绝对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他那两只妖兽的成长速度和战斗智慧，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特殊缘分”和“土办法”能够解释的！
尤其是他在与龙小小比试时，最后指挥妖兽攻击风雷雕破绽的那一幕，更是让她心生疑窦。
那种对战局的精准判断和对妖兽弱点的洞察力，绝非一个练气二层、毫无背景的外门杂役所能拥有！
除非……他背后有人指点，或者……他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只是，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也无法对林不凡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毕竟，御兽宗虽然讲究血脉和传承，但也并非完全排斥“奇遇”和“机缘”。
修仙界本就充满了各种未知和可能。
“林不凡……”慕冰凝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
她心中对这个“扫地僧”的关注和疑惑，不仅没有因为这次盘问而减少，反而……
愈发浓厚了！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未来，或许真的会在御兽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掀起一场意想不到的……
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