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崩的瞬间，碎片擦着叶凌霄的脸飞过，一道血线从眉骨划到下颌。他借着那股反震之力向后滑出半丈，后背撞上一截朽木，木屑刺进皮肉，痛感像针一样扎进脑子。
他咬牙撑住没倒，左手撑地，右手还死死攥着只剩半截的剑柄。嘴里全是血腥味，喉咙像是被火燎过，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肋骨深处的钝痛。太虚剑经的气机断了，丹田空荡荡的，连提一口真气都费劲。
可他不能停。
目光死死盯住前方。神秘人站在五步外，幽蓝短刃悬浮在身前，刃尖滴着血——他的血。那双裂开的眼缝缓缓扫来，没有急着出手，像是在等他彻底垮掉。
叶凌霄抹了把嘴角，掌心沾了血。他不动声色地将血涂在残剑上，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怕，是经脉里的灵力在乱窜，像断了线的绳子，收不回来。
他强迫自己去看对方的动作。刚才那一击，短刃下压时，左肩有极其短暂的一沉。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不是错觉。紧接着，左侧护体灵光也暗了一瞬，像是运转不畅。
旧伤？还是功法破绽？
他没时间细想，只能赌。
低喝一声，他猛地跃起，残剑横扫，直取对方面门。动作仓促，力道不足，明显是虚招。可他要的不是命中，是逼对方反应。
神秘人抬手，短刃回旋格挡。就在那一瞬，叶凌霄眼角余光捕捉到——左肩再次微沉，灵流迟滞，比刚才还明显。
有门。
他顺势后撤，落地时故意踉跄，膝盖一软，咳出一口血雾。血珠溅在腐叶上，腾起细微白烟。同时，脚尖轻轻点地，三下，极轻，像是抽搐，实则是师门暗语：“左三寸，瞬发”。
他知道沈清璃看得懂。
沈清璃靠在断树旁，右臂依旧麻木，九转天医诀的灵络像是被重物碾过，每一次尝试调动灵力，都像在撕裂血肉。她盯着叶凌霄那口血雾，瞳孔一缩，随即明白。
他发现了什么。
她闭上眼，不再强压紊乱的内息，反而逆转经络，将残存灵力尽数压入丹田。剧痛瞬间炸开，像是有烙铁在体内翻滚。但她没停，继续引导灵力逆行，冲向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于左掌。
这是“回光引”，医修禁术。强行将生命力转化为灵力，代价是经脉灼伤，轻则废功，重则暴毙。
掌心开始发烫，乳白色的光在皮肤下流动，像熔化的玉石。她没睁眼，只等信号。
叶凌霄再次前冲，残剑砸地，激起一片腐叶扬尘。尘雾腾起的刹那，他暴喝：“清璃！”
沈清璃睁眼，左掌推出。
一道凝实的乳白灵光贴地疾射，无声无息，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所过之处，腐叶卷曲焦黑，地面裂开细纹，显出极阳之力的痕迹。
神秘人终于变色。
他侧身欲避，可那灵光太快，直取左肋空门。护体灵光仓促生成，刚成型就被撞上。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灵光护罩裂出蛛网状纹路，边缘开始崩解。
他左脚后撤半步，调整重心。
就是现在。
叶凌霄早已蓄势，借着灵光冲击引发的气流扰动，翻身跃起，残剑在手，将全身最后三成灵力灌入一式“太虚归藏”。剑意如丝，无形无质，却精准缠向对方左腕关节。
剑未至，风先至。
神秘人察觉不对，左手急收，可那丝剑意已缠上腕骨，灵流运转瞬间受阻。他瞳孔骤缩，短刃回旋欲挡，动作却慢了半拍。
沈清璃的灵光撞碎最后一层护罩，余势不减，擦过对方左肋。布料焦裂，皮肤泛起血痕，虽未深及筋骨，但确确实实破了防。
神秘人终于后退一步，站定，左臂微微颤抖，掌心幽蓝短刃的光也暗了几分。
叶凌霄落地，单膝跪地，残剑拄地支撑身体。他喘得厉害，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刀子。可他抬头，死死盯着对方左肩。
那里的黑袍裂开一道口子，边缘焦黑，像是被极阳之力灼过。而更深处，隐约露出一段暗色纹路——不是皮肤，像是某种封印的烙印。
沈清璃也撑着站起，左掌还在发烫，指尖微微抽搐。她没再出手，知道这一击已是极限。
两人背靠背，呼吸粗重，伤痕累累，却都没倒。
神秘人低头看了眼左肋的伤，又缓缓抬起视线，落在叶凌霄脸上。那双裂开的眼缝里，寒意未减，却多了一丝……迟疑。
“你看到了什么？”他声音低沉，不再是从地底传来，而是带着一丝真实的波动。
叶凌霄没回答，只是将残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颤动，指向对方左肩。
沈清璃的左手悄悄抬起，指尖凝聚最后一丝灵力，藏在袖中。
神秘人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幽蓝光团再度亮起，比之前更暗，却更凝实。
他还没动。
叶凌霄的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