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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霄左手握剑，剑柄上的血被风吹得发黏，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他没再还手，只是把重心压低了些，脚步落在碎石上时多了半分迟滞。沈清璃走在前方三步远，玉盒贴在掌心，她没再检查封口，但每走一段就会微微侧身，让左肩略向前倾，像是在感知什么。
巷子尽头的光早已被甩在身后，土路向荒野延伸，两旁的矮墙逐渐塌成碎石堆，最后连痕迹都消失在黄土里。风从窑场方向追过来，带着焦灰和铁锈味，吹了半盏茶工夫，忽然淡了。空气变得沉，吸进肺里像含了沙。
沈清璃停下，抬起手示意。
叶凌霄立刻收步，剑尖轻点地面，一道细微的震感顺着剑身传上来。不是脚步，也不是风，是地底传来的脉动，短促，间隔均匀，像某种心跳。
“地气乱了。”沈清璃低声说，没回头，“玉盒里的灵向偏了半寸，刚才那阵颤动，是从地下来的。”
叶凌霄没应声，蹲下身，用剑尖在土上划了一道。泥土翻开后露出底下一层青灰色的硬壳，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又冷凝的渣滓。他手指拂过那层壳，触感滑腻，像摸到了蛇皮。
“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这颜色，和残卷上描的‘死脉土’一样。”
沈清璃从袖中取出那张泛黄的残页，边角已被摩挲得发毛。她对照着远处几处低矮山丘的走向，指尖在纸上移动，最后停在一处标记为“断脊谷”的位置。
“我们走偏了半里。”她收起残页，“得往西绕，避开那片塌陷带。”
叶凌霄站起身，左手将剑背到身后。肩头的布条又被渗出的血浸湿了一圈，他没去碰，只把呼吸压得更稳。两人调转方向，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边缘前行。河床底部裂开无数细缝，缝隙里泛着微弱的青光，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流动。
走了一炷香时间，地势开始下斜。两侧的土坡逐渐高耸，形成狭窄的谷道。植被稀少，只有几株枯死的荆棘贴着岩壁生长，枝条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拧过。空气中的嗡鸣声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像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沈清璃突然抬手。
叶凌霄立刻停步，背靠岩壁，剑横在身前。他没出声，只用眼神问。
她指向右前方那片枯林——三棵歪斜的古树并排而立，树干空洞，树皮剥落大半。刚才走过的路上，明明没有这三棵树。
叶凌霄眯起眼。他记得那片区域，是片平地，连草都不长。可现在，那三棵树就立在那里，影子投在地面上，却比树身长了三倍，斜斜地指向他们。
他左手缓缓抽出三寸剑锋。
几乎同时，枯林里传来爪子刮地的声音。
三道黑影从树洞中窜出，低伏着贴地疾冲，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等看清时，已逼近至十步之内——是狼，但四肢关节反曲，爪尖泛着金属光泽，双眼全黑，没有瞳孔。
影爪狼。
叶凌霄没等它们扑近，左手剑猛然划出一道弧线，剑气贴地横扫，逼得三狼分向两侧跃开。其中一只落地瞬间便折返，后腿蹬地，直扑沈清璃面门。
沈清璃未退，掌心灵力一凝，指尖弹出三道细如发丝的灵针，直射狼眼。那狼在空中扭身闪避，但灵针本就是虚招，真正杀招是她掌心压下的那一瞬——灵力逆冲经脉，爆发出短暂的高压震荡。
狼耳破裂，鲜血溅出，动作一滞。
叶凌霄抓住空档，剑锋斜引，一式“虚引式”故意露出左侧破绽。果然，另两狼立刻合围，一左一右扑向他空门。就在它们腾空刹那，他剑柄猛砸地面，螺旋剑气自下而上炸开，正中两狼腹部。
骨裂声闷响，两狼翻滚出去，撞在岩壁上，挣扎着想爬起。
第三只狼见势不对，低吼一声，转身欲逃。
叶凌霄没追。他剑尖点地，喘了半口气，肩头的布条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肋下流到腰侧。他右手抬了抬，想按伤处，但最终只是把剑换回左手，握得更紧。
沈清璃走过来，蹲下检查那只被灵针所伤的狼。它躺在地上抽搐，眼球爆裂，嘴里不断涌出黑血。她用剑鞘挑开它的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牙龈发青，是吃了死脉土长大的。”她站起身，“这地方的生灵，已经不能算活物了。”
叶凌霄没说话，只是把残卷从怀中取出，快速翻到一页。纸面依旧冰冷，但靠近那三棵树的方向时，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热气烘过。
“书在反应。”他说，“离得越近，它越烫。”
沈清璃点头，从他手中接过玉盒，打开封口，取出一枚丹药含在舌下。她闭眼片刻，灵力在体内流转一圈，脸色恢复了些许。
“还能走。”她说，“但不能再硬拼。这地方的兽，不怕死。”
叶凌霄撕下内衫一角，重新缠紧肩头。布条勒进伤口，疼得他额角抽了一下，但他没停手，一圈圈缠紧，直到血不再渗出。
“不走不行。”他把剑插回鞘中，“刚才那三只，是冲着玉盒来的。后面会有更多。”
沈清璃没反驳。她将玉盒交到叶凌霄手中，自己往前走了五步，站定，回头示意。
两人重新启程。叶凌霄走在后，左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沈清璃在前探路，每十步就停下感知一次灵向。谷道越来越窄，两侧岩壁上的青灰色逐渐蔓延到地面，像一层霉斑在扩散。
又行了半炷香，前方豁然开阔。一片荒原铺展开来，远处有几座倒塌的石塔，塔身布满裂痕，像是被巨力从内部撑破。风在这里变得紊乱，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沈清璃刚迈出一步，脚底突然一沉。
她立刻收势，低头看去——脚下的土地松软，青灰色的硬壳裂开细纹，缝隙中渗出一股腐腥气。她后退半步，抬手示意止步。
叶凌霄走近，用剑尖戳了戳那片地。剑尖刚触地，整片区域突然轻微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苏醒。
他猛地拽住沈清璃手腕，往后一拉。
两人退至岩壁边缘。地面的裂缝缓缓扩大，泥土翻动，三具枯骨从地下爬出，骨架泛着青光，关节处缠着死脉土凝成的丝线，空洞的眼窝齐刷刷转向他们。
叶凌霄左手拔剑，剑锋刚出鞘三寸——
沈清璃突然抬手按住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