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淼点燃一支昂贵的古巴雪茄,深吸了一口,浓郁的烟雾在车厢内缭绕,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差不多弄清楚了。你这次,太莽撞了!手段也太低级、太落后!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玩几十年前古惑仔街头火拼那一套?幸亏警察及时出现,把事情定性在未遂的层面,要是真让你们动了手,闹出人命,或者伤及无辜,你老子我就是散尽家财,也未必能把你捞出来!”
他顿了顿,透过烟雾,眼神阴鸷地继续分析:“而且,对方能如此精准地调动警方资源,在你和阿彪刚刚碰头、人赃并获的最佳时机实施抓捕,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对方绝对不是普通的过江龙!他在官方,拥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甚至无法触及的高层关系网!能量超乎我们的预估!”
钱向峰虽然心中恐惧未消,但长期的骄横让他难以立刻接受现实,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丽城,在云西省,我们钱家经营这么多年,根深蒂固,难道还怕他一个外来户不成?官方关系?我们难道就没有吗?”
“怕?当然不是怕。”钱淼吐出一串烟圈,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阴冷笑容,“但报仇,不一定非要亲自动刀动枪,那样太原始,也太容易留下把柄,授人以柄。我们要用更高级、更符合我们现在身份地位的方式,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跪着来求我们!”
钱向峰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爸,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嗯。”钱淼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跟这云端酒店的老板赵总,有些交情,当年他起步的时候,我还帮过他。这次,我亲自出面,请他帮个小忙。在他的地盘上,给那小子下个套,易如反掌。比如,安排人趁他们不在,往他们房间里放点‘不该有的东西’,或者,找个由头,让‘服务员’去敲诈勒索,反咬他们一口,制造点治安案件。只要人先被弄进局子里,关上几天,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到了里面,那还不是由着我们慢慢炮制?是圆是扁,随我们拿捏!”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淫邪而残忍的笑容:“至于那个女人……等那小子进去了,她一个外地来的弱女子,无亲无故,失去了依靠,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高!爸,实在是高!这一招借刀杀人,釜底抽薪,太妙了!”钱向峰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这一套组合拳,比他单纯想找人砍人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既能报仇雪恨,又能抱得美人归,还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赵叔叔吧!”
“不急在这一时。”钱淼摆摆手,刚想再交代几句细节,他放在一旁的那部专门用于重要联系的私人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钱淼皱了皱眉,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少会接到陌生号码的直接来电。他沉吟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惯有的、属于上位者的疏离和一丝不耐烦: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钱淼?钱向峰的父亲?”
钱淼心中猛地一沉,某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浮现,语气也随之变得冰冷:“我是。你是哪位?”
“叶凡。”对方直接报出了名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打这个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养不教,父之过。你儿子昨天的行为,已经越过了我的底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管好你的儿子,否则,后果自负。”
钱淼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严重冒犯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钱淼在云西省纵横几十年,黑白两道谁不给他几分面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用这种居高临下、仿佛宣判一样的口气来“警告”他了?还“后果自负”?真是天大的笑话!
“叶凡?”钱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度不屑的嗤笑,语气充满了嘲弄和威胁,“我当是谁,原来就是你这个小杂种把我儿子弄进去的?小子,我告诉你,在丽城,在云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把我钱淼惹急了,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警告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电话那头的叶凡,似乎完全没有被他这番杀气腾腾的话激怒,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
“看来,你和你儿子一样,无知,且愚蠢。选择了那条最通往绝望的道路。”
钱淼怒火更炽,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蔑视:“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放狠话谁不会?你给我等着!看老子怎么一步一步玩死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叶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在钱淼的心上:
“玩死我?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无可更改的事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天,凉了。”
“你们钱家的产业,今天,就会彻底破产。”
“什么?!”钱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被气笑了,发出夸张的、充满嘲讽的大笑,“哈哈哈!小子,你他妈是没睡醒还是在发癔症?让我钱家破产?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天王老子吗?就算是夏国首富亲至,也不敢在老子面前夸这种海口!吹牛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是不是吹牛,”叶凡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令人心寒,“你很快,就会亲眼见证。”
说完,不等钱淼再有任何反应,电话直接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听着这忙音,钱淼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如同毒蛇,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爸,怎么了?是那个叶凡打来的?”钱向峰看着父亲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淼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一种多年商海沉浮培养出的危机感,让他不敢完全将叶凡的话当做耳旁风。他立刻拿起手机,第一个拨通了自己集团财务总监,也是他心腹的电话。
“老刘!是我!别问为什么!立刻!马上!全面核查集团所有对公、对私账户!所有正在进行的业务!有没有出现异常资金流动?有没有接到银行、税务、法院或者其他任何监管部门的非正常问询、调查通知或者传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