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明远和工人们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她从包里拿出几卷厚厚的手绘图纸。
这是她昨晚在家里，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和计算能力，用铅笔和简陋的绘图工具制作的。
图纸上面线条精准，比例严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星际通用公式符号，复杂的能量回路示意图以及标注着各种超越这个时代参数的结构分解图。
她走到另外一张干净的试验台前，将图纸哗啦一下铺开。
巨大的图纸瞬间占据了桌面，上面绘制的流线型、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飞行器轮廓极具视觉冲击力。
“目标，突破大气层束缚，实现近地轨道巡航及短途星际巡航。”
明昭的手指精准的指向图纸核心部位一个结构复杂的能量核心区域，语气平淡无波。
“初步设计已经完成。当前卡件主要集中在三个基础材料的突破上。”
“能量核心外壳的耐极端温变与抗辐射材料、主推进器的超导线圈基底材料，以及……”她的指尖划过那舰艇外壳底部线条，“……船体蒙皮所需的超高强度轻质合金。”
张明远感觉自己耳朵里嗡嗡的，浑身血液都冲着头顶流去。
他手里的搪瓷缸“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残余的茶水泼了一地，茶叶粘在搪瓷杯上，格外狼狈。
但是他现在可顾不上这个，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图纸上的结构图。
“突……突破大气层？近地轨道？星际航行？”
张明远的声音提高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他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明昭那张平静的过分的小脸。
“明昭同志，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这简直是……”
“疯狂！”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
张明远本想说异想天开，或者是天方夜谭，但看着明昭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神，没有带着半分吹牛玩笑的意味。
他后面的话就那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莫名的触动，一股麻意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上爬！
如果……明昭真的有这个实力，如果……真的能够造出来……
那这丫头不论是天才，还是疯子，都得好好保护起来！
旁边的李师傅和其他工人更是彻底懵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飞艇，能在太空中飞？飞到星星上去？
这跟他们理解的搞科研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他们知道要造飞机，要造大炮。但是根据对于星舰飞艇没有丝毫概念。
有些了解的人，会知道太空飞船早在几年前就有外国人坐着宇宙飞船完成了围绕地球的一次完整轨道飞行，他是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类。
而他们这个研究所，并不涉及这方面的研究。
不过科学无国界！在每个研究所之间，也是存在竞争的。
谁都想争先，尤其是搞研究的，你慢一步，就会追赶别人十年甚至百年。
而专门针对航天载人这一块的研究所，华国空间技术研究院！在1968年开始预研。
但那只是预研而已，才过去短短两年，那边的成果什么的都还保密，但是可以想到，这绝对是十分艰难的。
这一块和他们这个北方研究院方向不一致。
而现在，他们拥有了明昭，连星舰飞艇的图纸都有了。
干！必须干！
“原理上并不复杂，”明昭像是完全没接收到张明远那十分激动的信号，她的指尖点在能量核心外壳材料标注的位置，那里用星际通用语写着一个拗口的化学式。
“关键在于材料。比如这个核心外壳，需要承受瞬间数千度高温差和强粒子流冲击。根据我昨晚对你们现有材料目录的分析，以及此地元素丰度推测……”
她顿了顿，在脑海中整理着合适的词汇，“……一种代号叫‘星砂’的矿物替代方案具有理论可行性。其主要成分是……”
她流畅地报出几种在这个星球的地质资料中存在的矿物名称，以及它们需要经过的极其复杂的提纯、掺杂以及纳米级重组工艺。
每一个步骤都精确到具体的温度区间、压力参数和反应时长，听得张明远和其他人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等等！等等等……”张明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几乎是扑到实验台前，双手撑在图纸边缘，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但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明昭同志！这个……这个飞艇的事情，它……它的战略意义重大，我们暂时，暂时不讨论！”
他制止明昭的解释，随后，让周围都先离开，自己单独留下来。
其他人虽然听不懂，但是都知道这件事的重大意义，有兴奋于自己居然在现场听到，又失落自己不能继续听下去，一个个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后，会有专人找到他们，要求他们签署保密协议。之后也会有人盯着他们。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张明远蹲下身子将自己摔到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找来纸巾擦了擦地上的水渍。
整理干净后，他喘了口气，抬起头目光锁定明昭。
“你之前提到的战斗机！那个发动机涡轮叶片的改进数据，我交给了红星机械厂。那里是目前我国最好的精密加工厂之一！”
“可是人家连夜组织老师傅研究，今天一大早就给我回话了！”
张明远脸上的表情混合着焦虑和挫败，两眼充满希冀地看着明昭。
“他们明确表示，现有的工艺水平，根本达不到图纸上要求的精度和材料硬度！差得很远！尤其是那个叶片尖端的微弧度，还有材料内部晶相结构的要求……他们说，按照现在的设备和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出能承受那种高温高压的叶片！”
“就算造出来也可能达不到你预算的数值，一上测试台就得报废！”
这才是张明远今天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明昭的原因，没想到明昭直接给他整了一个大惊喜。
不过战机目前才是重中之重，这才是最火烧眉毛的现实问题！
是关系到国防力量能不能迈上一个新台阶的关键！
至于能够航行宇宙的飞艇，听起来也很有意义，但是他们还是得先脚踏实地把能打的飞机发动机搞出来才是正经！
明昭听完张明远机关枪似的连续发言，脸上也终于不再保持平静。
而是有了一丝微小的变化，不是惊讶，也不是懊恼，而是一种类似于原来如此的了然。
她微微歪了一下头，看着张明远：“工艺水平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