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若是提前知晓,定不会放他回京。”
有了封地的王爷若是要回京,要经过皇帝允许。
而闲王乃太后之子,每年太后寿宴时,闲王都会请旨回京为太后贺寿,皇帝从未应允。
此次太后一改往年作风,大操大办自己的寿宴,连邻国使臣都来了。
闲王借着使臣队伍私自回京,有太后在宫里周旋,父皇即便不满,也不好当众发作。
总不能让邻国看了东陵的笑话。
“那个闲王......是否喜穿红衣?”不知为何,明诛突然想起昨夜那个叫卢子闲的男人。
“这倒没听说过,闲王在封地素来低调,这些年几乎没什么消息传回京城,若不是他突然回来,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位皇叔。”
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语气带了几分戏谑。
“不过我倒听说,闲王此次回京,还带了他的女儿,我这位堂妹不仅知书达理、性子温顺柔弱,还是西地闻名的第一才女,在封地时被当地人称作‘明珠’,可比她父王高调多了。”
他看向明诛,眼底藏着几分促狭:“说起来,姑奶奶您的封号也是明珠,等这位堂妹进了京,免不了要被人拿出来比较一番。”
京城第一女夜叉,对上西地第一才女,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明诛斜睨他一眼,懒得拆穿他的恶趣味。
抬眼望了望窗外,晨光已透过云层洒遍街巷,明诛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随我去城门口吧,鸿胪寺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明允谦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包,恭敬应了声是,快步跟上明诛的脚步。
......
慈宁宫。
太后面色阴沉如墨,手中佛珠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目光落在蔡乾身上,冷得像淬了冰。
“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收拾不了,哀家养你何用?!”
她本以为让蔡乾出手,定能废了明诛!
到时候既为卢家报了仇,又能毁了皇鳞卫继承人,可谓一举两得。
可谁能想到,反倒是蔡乾被打得遍体鳞伤,狼狈逃回。
那明珠郡主是妖孽不成?!
蔡乾咬牙叩首,额角渗出冷汗,“太后恕罪,这次是奴才轻敌,待养好伤后,定会完成太后交代的任务!”
他所受之伤,没一处致命,却足足被划了上百道口子,浑身没一处好肉,尤其以心口处最为严重。
这与凌迟有何区别?
蔡乾只觉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失血过多的同时导致他整个人虚弱的很。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太后冷哼一声,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烦躁,“那丫头素来谨慎,这次吃了亏,往后定会更加防备,你以为还有第二次机会?”
“你先回去养着吧,最近就不要在哀家身边出现了。”
她心里清楚,依照蔡乾的描述,明诛多半已经猜到是她派去的人。
若是此时再让蔡乾露面,一旦暴露,她可就彻底得罪死誉王府了。
她虽想扳倒誉王府,却不是在这种时候。
她儿子时隔多年回京,断不能因她被人抓住把柄!
一旁的石心嬷嬷见太后动了怒,连忙上前打圆场。
她脸上堆着笑,对蔡乾道:“蔡公公还是先下去养伤吧,主子说了,你养伤用的药材,都从太后私库里取,只管安心便是。”
蔡乾咬着后槽牙,心里虽不甘,却也知道改变不了太后的决定,只能勉强撑着身子应下:“那奴才便告退了。”
说着,他缓缓起身,刚走到殿门口,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道:“昨夜刺杀明珠郡主时,奴才幸得一人相助才得以逃脱,那人,好像是闲王殿下。”
“恣儿?”太后猛地抬头,语气瞬间紧张起来,“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可有受伤?”
“未曾,奴才不知王爷为何会出现,但王爷似乎有意与明珠郡主结交,且王爷的人跟了奴才一路,直到慈宁宫才停下。”
与那小贱人结交?
这是为何?
太后只觉头更痛了,她挥了挥手,语气疲惫:“哀家晓得了,你退下吧。”
......
使臣进京乃大事。
城门内外早已人山人海,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踮着脚尖往前望。
明诛身着红色劲装,腰佩软剑,站在城门楼上,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神色平静。
明允谦站在她身侧,穿着一身墨色朝服,不时与身旁鸿胪寺卿低声交谈着。
金吾卫的士兵们手持长枪,整齐地排列在城门两侧,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气势威严,将围观的百姓与迎接队伍隔离开来,维持着秩序。
街道两旁,挂起了红色的绸带,商铺门口也摆上了鲜花,一派喜庆模样。
毕竟是迎接邻国使臣,又是太后寿宴前夕,京城上下都透着一股热闹劲儿。
百姓们小声议论着,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却很快被金吾卫士兵的脚步声压了下去。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朝着前方望去。
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明诛朝下望去,看到最前方为首一人正是蔺无筝所带领的上缉事司卫众。
似乎感受到明诛的视线,蔺无筝若有所感的抬头,便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正站在前方遥遥望着他。
蔺无筝眼前一亮,嘱咐身后的洪大脚几句,便不再管身后长长的队伍,夹了下马腹,朝城下疾驰而来。
明诛见状,心中好笑,在明允谦等人震惊的目光中,索性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刚好落在蔺无筝面前。
“诛诛,我回来了。”蔺无筝下马几步跨至明诛面前,眼神闪烁,“我很想你。”
才一两日不见,他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块重要的东西。
如今见着人,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明诛望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喜色,还有那明显带着几分急切的模样,心中竟也生出些喜悦。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肩头沾染的尘土,语气松软:“阿筝受累了。”
狗皇帝大概是嫉妒她跟阿筝好事将近,最近总给阿筝分派任务,将他二人分开。
蔺无筝低低的嗯了声,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明诛冰凉的指尖传来,让人心里都暖暖的。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笑意不断扩散,“确实有些累了,路上怕你等的急,催着队伍走的快了些。”
他说着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递到明诛面前。
期待的望着明诛,“路过临镇时,瞧见有家点心铺子的点心做的精巧,便给你每样都买了一个。”
这一路来,他一直捂在怀里,油纸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明诛打开油纸包,一阵香甜之气夹杂着冷冽的寒意扑面而来。